《理解资本主义:竞争、统制与变革》(第3版)(鲍尔斯等着,孟捷等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年1月出版)(以下简称《理解资本主义》,所注页码为该书页码)被视为第一本译介到国内来的美国乃至西方世界的政治经济学教科书。这本书引起了国内政治经济学界的重视,源于两点:一是国内政治经济学界的一些连《资本论》都没有好好读过的人一直在谋求政治经济学教材和课程的重大“改革”而没有头绪,期望能够从境外获得一些“新”视角、“新”观点和“新”经验;二是这本书的三位作者都曾经或仍然被看作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但这些人只是伪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而已。
一、政治经济学还是西方经济学?
在国内,政治经济学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简称。而在《理解资本主义》一书中,政治经济学则是一个跨学科的概念,不仅包括经济学,还包括人类学、社会学、心理学和政治学(第47页)。该书第4章的标题是“过去和现在的政治经济学”,该章的七个小节中有六个小节分别是以六个人的名字来命名的。这六个人按照过去和现在的顺序依次是:斯密、马克思、熊彼特、凯恩斯、科斯、森。而且该书的作者在序言中认可该书作为西方经济学的“替代性教材”。事实上,尽管该书对正统西方经济学的经济人假设提出了不同意见,但却肯定被马克思称为全能的神的斯密的“看不见的手”的观念听起来并没有那么荒谬。(第177页)
该书不仅丝毫没有使正统的西方经济学伤筋动骨,而且直接沿用了正统西方经济学的分析方法甚至框架。例如,该书认为,利润除以资本品的价值,就是利润率;并用数学语言表达为
r=R/K
其中,r=利润率;R=利润总量(美元/年);K=所拥有的资本品价值(美元)(第204页)。
此说法与正统西方经济学家萨缪尔森等关于资本品的收益率的说法[1]极为相似,而与马克思的说法则存在本质的差异。在马克思那里,“利润率是剩余价值同预付总资本的比率”[2],不仅计算利润率时的分母与上述公式不同,而且分子部分也是不同的。即便用更为准确的年利润率来对比,也是如此。
再例如,该书先用产出价格来计算利润率(第214页),然后再将同一个公式变形后,用单位利润来计算产出价格(第230页),从而犯了西方经济学常犯的漠视数学公式中的等号在现实意义上的方向性的问题,混淆了因果关系,而其目的就在于回避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
这些都说明,《理解资本主义》所谓的政治经济学中的经济学学科部分,尤其是现代部分,是指地地道道的西方经济学,而不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因此,尽管该书提到了马克思甚至使用了马克思提出来或使用过的一些概念,尽管该书的作者被视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但该书的作者只是伪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他们的这本着作只是伪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着作。
所以,我们一方面需要对于西方的伪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予以关注并加以研究;另一方面,必须认清西方伪马克思主义的政治经济学与国内的政治经济学的本质差别,不要混淆在一起。
二、经济制度和经济学是几维的?
《理解资本主义》介绍了一种经济学的三维理论,声称“把一个经济制度的三个维度即竞争、统制和变革考虑在内。”(第49页)这三个维度也标示在书名之中。该书还批评道,“在整个经济领域中,正统经济学所重视的竞争和市场交换只是一个部分。当然,它是‘竞争、统制、变革’这三维的第一维,然而其他两维也应该具备同等的重要性。”(第51页)
但是,该书在不容置疑地提出经济制度的三个维度或经济学的三维分析之前,首先应当分析一下经济制度和经济学到底是几维的?为什么恰好是这几维?为什么不可以多一维或者少一维?
撇开西方经济学不谈,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是不可能接受这种机械划分的三维分析法的。恩格斯在总结马克思的一生时,谈到了马克思的两个发现[3]:一是人类历史的发展规律;二是现代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它所产生的资产阶级社会的特殊的运动规律。按照马克思所发现的人类历史的发展规律,“人们首先必须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政治、科学、艺术、宗教等等;所以,直接的物质的生活资料的生产,从而一个民族或一个时代的一定的经济发展阶段,便构成基础,人们的国家设施、法的观点、艺术以至宗教观念,就是从这个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因而,也必须由这个基础来解释。”这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但恩格斯没有也不可能就此认为马克思的学说是二维的:一维是经济基础,一维是上层建筑。
相比之下,《理解资本主义》不从现代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入手去理解资本主义,而是用浮在表面上的三个维度,支离破碎地分割现代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只会妨碍对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进而对于资本主义的真正理解。要知道,经济制度与宇宙里的空间不同,是不可以简单地分成三维或N维的。这种划分只能在教学上应付一下学生们尚嫌稚嫩、很少存疑的头脑。事实上,该书的作者在中文版序言也说明了该书立足于他们在美国大学里的教学经验。但这种划分在理论研究上是极不严肃的,也是极其随意的。例如,几何学在把空间分成三维时,会在三维坐标中标出一个中心交点,这个交点有时也可以看作是起点。而《理解资本主义》的三维分析却没有这样的交点。尽管马克思早就指出,“人数较多的工人在同一时间、同一空间(或者说同一劳动场所),为了生产同种商品,在同一资本家的指挥下工作,这在历史上和概念上都是资本主义生产的起点。”[4]
此外,变革居然成为了经济制度的一维。难道这世界上有什么是不变的吗?正统的西方经济学的教科书不也一版再版,不断地修订吗?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也早就指出,“资产阶级除非对生产工具,从而对生产关系,从而对全部社会关系不断地进行革命,否则就不能生存下去。反之,原封不动地保持旧的生产方式,却是过去的一切工业阶级生存的首要条件。生产的不断变革,一切社会状况不停的动荡,永远的不安定和变动,这就是资产阶级时代不同于过去一切时代的地方。”[5]但是,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并没有突出强调什么变革,也没有从这个角度或维度来分析经济制度,而是相反地,从经济生活中的矛盾出发,辩证地说明了,商品经济从商品到货币、从货币到资本、从价值到生产价格的发展变化过程,尤其是说明了“资本主义生产由于自然过程的必然性,造成了对自身的否定”[6]。
而《理解资本主义》中的变革却局限于资本主义经济制度范围内,不触及这个制度本身,鼓吹“资本主义是迄今为止历史上最具活力和变革性的经济制度”(第51页),漠视社会主义制度的出现给人类社会带来的巨大变革。很显然,当该书在用三维论把经济分析的方法庸俗化的同时,也不能不把经济分析的内容庸俗化了。
三、统制还是非统制?
《理解资本主义》的三维经济学分析中的第二维被称为统制,是指权力在其中居于主导地位的经济关系。(第50页)与竞争和变革不同,该书对于统制却是颇有微词,因此,这一维与其叫统制,还不如叫非统制,或者用书中提到的一个与它相对立的词即规则。
20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前苏联和东欧国家的剧变,在该书的作者看来,是亚当·斯密的“看不见的手”(由市场来协调)的思想扩散到那些其领导人似乎只受马克思的着作影响的人口中去(第175页)。他们将市场和计划分别称之为“依靠规则来协调”和“依靠统制来协调”。(第177页)而他们所举的例子则表明,他们实际上认为这两者的区别只在于是用饥饿还是用强制来协调。(第178页至第179页)
在亚当·斯密时代的英国,地方政府要负责为无业的穷人提供粗劣的食物。作为对这些食物的补偿,穷人们被要求在一些特定的岗位和极其恶劣的条件下工作。该书的作者将这项臭名昭着的《济贫法》制度称为是一个与计划经济同样的依靠统制来协调的例子,并引用“济贫法”的批评者汤森关于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饥饿来驱使人们去工作的看法和汤森对政府提供穷人习以为常的“奢侈品”的指责,认为当今一些“福利改革”的倡导者所持有的观点,汤森早在三百年前就已经预见到了。
然而,当时英国的《济贫法》实施的现状是什么呢?实施《济贫法》的贫民习艺所被称为无产者的巴士底狱[7],在那里贫病交加、饥饿而死的人不计其数。而汤森却连这个仅仅使穷人有权享受少得可怜的社会救济的法律也要诅咒。相比之下,19世纪60年代英国的资产阶级报纸《泰晤士报》曾经写道:“我们中间很多人认为,只要我们自己是用饥饿的折磨来代替皮鞭的抽打,使我们本国的年轻妇女累死,我们就很难有权利用火和剑攻击生来就是奴隶主的家族,他们至少是好好地养活他们的奴隶,并让奴隶进行适度的劳动。”[8]而马克思也在《资本论》中也严厉地谴责了这位“十分露骨地颂扬贫困是财富的必要条件”[9]的新教牧师。试问,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者又如何能够认同这本欣赏汤森的诅咒的《理解资本主义》?
该书作者认为,依靠统制(计划)来协调存在两个问题,一个问题涉及信息,另一个则关乎激励。那些发出指令的计划者也许并没有足够的信息来发出有效的指令,而那些应该执行其指令的人也许几乎没有动力去执行。不仅如此,计划者自身都有可能缺乏激励以认真地完成工作。(第178页)与计划相比,他们认为,市场能够克服涉及信息和激励的那些困难。(第180页)在他们看来,价格提供了有关消费者的需要以及生产者的产能和成本的信息,并且这些信息在所有市场参与者之间直接地交流,而无需首先通过一个中央计划机关。(第184页)市场出清价格不仅度量了消费者对于某种物品的欲求程度,也度量了获得该物品的难易程度。而由市场提供的激励分为两种:第一,市场鼓励消费者尽量用与其他商品相比不太稀缺的商品来满足自身的需求。第二,市场会鼓励生产者,以不太稀缺的投入要素来生产稀缺的产品。消费者和生产者都会保存稀缺的资源而使用充裕的资源。(第181页)如果存在着过度供给,市场就会为生产者提供大棒式的激励:企业要么必须对市场所发出的信息做出调整——减少产量,要么就干脆退出生产。当存在着过度需求时,市场则会给予生产者以胡萝卜:更高的利润会奖赏给那些把握到市场信息的含义并扩大生产的企业。通过这种方式,市场引导着自利的生产者和消费者去做合乎双方利益的事,即使双方都不关心对方的福利。这就是“看不见的手”在起作用。当市场的所有参与者为他们自身寻求可能的最优交易时,每个人都会受益。(第183-184页)
对于《理解资本主义》在马克思身后一百多年还在重复关于市场的上述陈词滥调,我们不得不表示惊奇。不论马克思生前还是马克思身后,大量的经济危机对稀缺资源的毁灭都是在市场体制下完成的。现如今,大量的稀缺资源被拿去生产猫粮、狗粮和宠物用品,而流离失所的人却得不到基本的食物和生活用品,这难道就是每个人都会受益的市场交易?
“在新奥尔良遭受的灾害中,自由市场是一个关键因素。在提前得到特大飓风将袭击新奥尔良及其周围地区的预警情况下,官员们让自由市场发挥作用。他们宣布要全部撤出新奥尔良,但是要求每个人依靠自己的力量撤离灾区,那里没有像古巴岛一样,实行‘集体有序’的撤离。去年一次特大飓风袭击古巴时,卡斯特罗政府通过各地党政机关,疏散撤离了130万人,占全国人口的10%,结果无一人死亡。直到灾害第三天人们才知道,成千上万的人没有撤离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撤往那里,也没有交通工具。自己没有汽车,手里又没有多少钱,他们只好留下来,听天由命。总之,自由市场对他们不起作用。他们当中有相当多的黑人,还有一部分是白人中的穷人。”[10]
看来,根据市场价格来了解信息的美国政府对于成千上万的面临灾害的穷人的信息的了解程度,还远不如所谓没有足够信息的古巴政府的计划者。而美国自由市场所提供的激励还达不到在古巴那种所谓既没有人有动力执行同时计划者自身也缺乏激励以认真地完成工作所达到的疏散撤离的效果。
四、协调失灵还是协调有灵?
《理解资本主义》的作者们也承认,在许多情形下,市场都不能很好地运行。他们把这种市场不能协调经济并产生合意的结果的情况称为协调失灵,并用两个寓言来介绍这个概念。第一个是“囚徒困境”,第二个则是“公地悲剧”。(第185页)
他们用“囚徒困境”这个寓言想说明的是,缺乏合作会导致协调失灵,并以此找到如下问题的答案:为什么阻止环境遭受破坏或在各国建立工作场所的最低健康及安全标准如此艰难?(第186页)
然而,“囚徒困境”在某种程度上恰恰是自由竞争市场协调有灵的一个优点。正是因为不同生产者之间互相压价的自由竞争而不是联手合作谋取暴利的垄断,才使得价格得以在某种有限的程度上反映生产者的产能和成本的信息,也才使得不太稀缺的资源不会被当成稀缺的资源,也才促使生产者在竞争中不断提高生产效率,从而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
而环境遭受破坏和建立最低健康及安全标准的困难,也恰恰表明市场在有效运行,没有受到干预,并产生了对资本家来说是合意的结果。“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按照它的矛盾的、对立的性质,还把浪费工人的生命和健康,压低工人的生存条件本身,看作不变资本使用上的节约,从而看作提高利润率的手段。……这种节约的范围包括:使工人挤在一个狭窄的有害健康的场所,用资本家的话来说,这叫作节约建筑物;把危险的机器塞进同一些场所而不安装安全设备;对于那些按其性质来说有害健康的生产过程,或对于像采矿业中那样有危险的生产过程,不采取任何预防措施,等等。更不用说缺乏一切对工人来说能使生产过程合乎人性、舒适或至少可以忍受的设备了。从资本主义的观点来看,这会是一种完全没有目的和没有意义的浪费。总之,资本主义生产尽管非常吝啬,但对人身材料却非常浪费,正如另一方面,由于它的产品通过贸易进行分配的方法和它的竞争方式,它对物质资料也非常浪费一样;资本主义生产一方面使社会失去的东西,就是另一方面使各个资本家获得的东西。”[11]“为了迫使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建立最起码的清洁卫生设施,必须由国家颁布强制性的法律。还有什么比这一点能更好地说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特点呢?”[12]
《理解资本主义》在指出“公地悲剧”表明缺乏协调的对个人自私心的追逐会导致环境的毁灭之后,出于对市场的推崇,拒绝了对公地实行社会管制这一解决方案而选择私人产权方法,就是使公地为个人或公司所有。(第187-189页)而这种解决方案就是当年英国的“羊吃人”方案,如果不是当年英国可以向殖民地移民,那么,要么更多的数以百万计的人要因此饿死;要么这些被剥夺了生产资料进而被剥夺了生活资料的人们早就起来推翻当时的政权了。
在这里,我们看到,在一个存在着对抗利益的社会里,不存在一只看不见的手能够放任人人在市场上追逐私利的同时促进公共福利。而《理解资本主义》在上述两个寓言中全盘照搬正统西方经济学的观点的做法,一方面表明该书信奉的仍然是正统的西方经济学;另一方面表明该书指责正统西方经济学只是研究了竞争一维而没有考虑统制和变革这两维的说法是不确切的。
五、竞争在哪里?
《理解资本主义》认为,在真实世界里,许多市场都不是竞争性的。(第192页)若果真如此,那么该书又如何用竞争这个维度来分析这些市场呢?
实际上,该书对于竞争性的定义仍然是照抄自正统西方经济学,沿用的是看不见的手的理论假设,其所谓市场是竞争性的,是指每个市场中都有大量现实的或潜在的买者和卖者,从而任何一个企业都不可能把产品的价格定得高于生产一项特定商品的边际成本。在这样的定义下,该书把市场失灵的一个明显原因归结为市场上的竞争者太少,甚至潜在的竞争者也很少。该书认为,在这种垄断的情况下,一个垄断者可以单凭降低产量(和销售量)来达到提高价格的目的。这会在该产品市场上导致一种人为的稀缺性,并抬高价格,从而其定价将会超过生产的边际成本,并与社会资源的最佳配置不相一致。(第192页)
但是,如果产品的定价超过所谓的边际成本就会与社会资源的最佳配置不相一致,那么,工人使用资本家的生产资料所付出的代价远远超过了该生产资料的生产成本、使用成本和边际成本,为资本家提供了大量的剩余价值,就像消费者为垄断企业提供了大量的超额收益一样,为何不见该书和它所秉承的西方经济学批评资本主义企业制度是与社会资源的最佳配置不相一致的呢?
另一方面,边际成本与定价相等只是《理解资本主义》所秉承的正统西方经济学的妄想。马克思早就指出,必须始终把市场价值“与不同生产者所生产的个别商品的个别价值区别开来。在这些商品中,有些商品的个别价值低于市场价值(也就是说,生产这些商品所需要的劳动时间少于市场价值所表示的劳动时间),另外一些商品的个别价值高于市场价值。”[13]而在真实的世界里,也的确没有一个对于所有的企业来说整齐划一的与市场价格相等的边际成本。
在指责过垄断之后,该书又撇开竞争者数量对于竞争性的规定,把垄断势力作为三种主要的竞争形式之一(第232页),提出动态竞争既会产生更多的也会产生更少的经济集中(第241页),并欣慰于美国在沿着减少经济集中的方向发展(第245页)。
这说明,《理解资本主义》与正统的西方经济学一样,既不了解竞争,也不了解垄断,因为它们都不理解马克思早就揭示了的现代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它所产生的资产阶级社会的特殊的运动规律,从而不能理解从自由竞争到垄断竞争是资本主义范围内的历史进步,因而一味地以某种反垄断的乌托邦理想来评判现实。
实际上,正是在不自觉的经济规律的作用下,时而供给过度,时而供给不足,大量中小企业迫使在经济动荡中破产或被兼并,垄断大企业才从自由竞争中脱颖而出。如果垄断的出现意味着市场失灵,那么,使这个市场失灵的恰恰是看不见的手。
如果像《理解资本主义》这样,既要坚持看不见的手的理论假设,又不接受看不见的手所导致的后果,那就只能把时间束缚住,使人类历史永远停留在亚当·斯密的自由竞争资本主义刚刚盛行的那个时代。
六、小结
显然,鲍尔斯等人根本不能算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而是伪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他们的理论跟他们所依据的西方主流经济学一样都是站不住脚的。有人把(西方的)经济学和(西方的)政治经济学视为研究世界经济与国际政治问题的两个基本分析范式,并认为,“为了描述和说明人类社会的复杂多变过程,研究者能够凭借的工具恐怕只有逻辑,亦即建立在各种概念及理论之上的认知结构。当‘经验事实’以一张支离破碎甚至虚假之网的形式展现在我们面前时,我们只有运用逻辑推理(或许还应加上基于逻辑的想象)去织补它或生成它。至于在织补或生成过程中能够得到一张什么样的‘事实之网’或‘观念之网’,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织补者的价值取向,亦即我们心中的好坏判定标准,抑或信仰。”[14]这是对科学研究和科学方法论的无知[15]。而这也正是鲍尔斯等西方伪马克思主义学者的作派,他们套用西方经济学的认知结构,并明显地具有一种保留资本主义的价值取向。但是,要理解资本主义或其他社会形态,既不能靠个人偏好,也不能靠先验的认知结构,而只能靠源于事实,并又在历史事实中反复被验证了的科学方法,尤其是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和唯物辩证法。撇开这两者,那就什么也理解不了了。
本文摘自《<资本论>正义——怎样理解资本主义》一书的第六章“西方伪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批判”。
[1] [美]萨缪尔森、诺德豪斯着,萧琛等译,《微观经济学(第17版)》,人民邮电出版社2004年,第219-220页。
[2]《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598页。
[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776页。
[4]《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374页。
[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75页。
[6]《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874页。
[7]《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16页。
[8]转引自《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296页脚注。
[9]《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744-745页。汤森在《资本论》中译本中被译为唐森。
[10]《西班牙〈起义报〉9月4日文章题:自由市场如何毁了新奥尔良》,《参考消息报》,2005年9月8日第3版。
[11]《资本论》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101页。
[12]《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554页。
[13]《资本论》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199页。
[14]张宇燕:《经济学、政治经济学及研究范式》,《世界经济与政治》2010年第1期。
[15]参见余斌:《微观经济学批判(修订版)》,东方出版社2014年,第353-385页。
(作者:余斌。来源:建国门学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