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三：工人夜校是领导工人运动最普遍的办法

编者按：李立三同志于一九二一年十一月被湖南党组织派到安源开展工人运动。他在开辟安源工人运动的工作中是有成绩的。一九六二年六月，中国革命博物馆派人就安源工运的一些问题访问了他，现将他的谈话记录发表于下，供研究安源工运的同志参考。

李立三：工人夜校是领导工人运动最普遍的办法-激流网安源工人罢工

一、安源工人补习学校开办的经过：

我是一九二一年十一月被毛主席派到安源工作的。毛主席去安源比我早，大概是一九二一年八、九月间，他在安源时和工人有过来往，其中有周镜泉、李惕生等人（周和李是铁路工人，在组织夜校、俱乐部过程中尽力很大，后来入党，安源罢工失败后叛变）。

我去安源时，毛主席曾指示：搞工人运动首先要取得合法地位和社会上的同情（利用当时社会上的平民教育机关，开办平民学校），又指示我找李六如（当时他搞平民教育）联系。到安源后，我写了向政府备案的呈文（记得是四六体的文章），县政府对办学校很满意，三天后就找我谈话，我提出要县府出一布告，他们当时就答应了。记得布告上，他们除前后添几句话外，将我的呈文全部抄上去了。呈文的中心是，帮助工人增加知识，发扬德性（当时安源工人大多数都参加红帮，吸鸦片和赌博极为严重，街上到处都是烟馆和赌博馆，社会风气和秩序极坏），因为我们办学校的宗旨符合他们的要求，很快就同意了。同时，我又通过周镜泉，李惕生认识一些工人，由他们帮助租房子，办学校，平民学校设在牛角坡。

平民学校最初入学的是三，四十个小孩子，我就教小孩子，然后通过访问家长，作工作，才向工人提出在乎民学校附设一个工人补习学校。工人补习学校开学时有一、二十个人，逐渐增加到四、五十人，学校的房子很小，桌椅都是工人自己带来或借来的，大小长短极不一致，黑板也是工人自己动手做的。党为了加强补习学校的工作，又派蔡增准（后来叛变）来救平民学校，我专心做补习学校的工作。补习学校的课本有两种，公开用的是平民教育课本，实际用的是我们自己编写的，每次上课都宣传一点马列主义基本知识，主要讲世界上的财富都是我们工人阶级创造的。我还编过一首歌询（旧谱新词），在工人中间相当流行，歌词的意思是社会上的衣，食、住都是工人创造的。工人补习学校开办后，开始着手在工人中间发展党的组织，起初只有几个党员，如李惕生、周镜泉等。

二、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所办的消费合作社

消费合作社是罢工胜利后，俱乐部主办的群众性的组织。组织合作社的目的，是使工人不受商入的剥削，经营的项目是：1、卖油、盐，酱……和粮食，2、银元换铜元。当时工人受商人的剥削最重的是银元换铜元，一块银元应当换二百八十枚铜元，但在每次发工资时，一块银元只能换到二百六十枚铜元，除此，商人们还想了很多剥削办法，如工人发工资刚银元跌价，物价暴涨，工人工资快用完时银元又涨价，工人群众吃亏很大。所以，消费合作社成立后很受工人拥护，也使一些商店倒闭了。

消费合作社的资金是工人群众以自己一天或半天（记不清楚了）的工钱向社里投资。为办消费合作社，毛主席派毛泽民同志（当时是文化书社的经理，能力很强）来担任这一工作。

三，安源罢工的特点

安源罢工是有他的特点，但不能抹煞其他的罢工，也不能说安源罢工超过了海员罢工，“二七”罢工、五卅运动等，对历史不能过分夸张。安源罢工是毛主席领导的，是正确的，很会运用策略和强调争取社会同情，实际就是非常注意统一战线工作。在安源罢工前，毛主席给我一封信，指示在斗争中要取得社会同情，以“哀兵必胜”做比喻，又指示，提出的口号一定要“哀而动人”。安源罢工时“从前是牛马，现在要做人”的口号就是根据毛主席的思想提出的（当时是将口号写在纸上，贴在墙上），这一口号不仅工人拥护，社会上的人士也是同情的。

在毛主席思想指导下，我们很注意作红帮的工作。工人中间加入红帮的很多，红帮头子是矿上的顾问，包工头大多数是他的徒弟，矿上资本家利用他们压迫工人，他们又以“义气”“保护穷人”“为穷人谋幸福”等欺骗工人。在我们的争取下，有一、两个红帮小头目入了党。罢工前，我们最担心的是红帮破坏罢工斗争，所以刘少奇同志指示我，找两个受我们影响的红帮小头目带我去见红帮头子，我买了一点礼物就去了。红帮头子见我去很高兴，称我李主任（俱乐部主任），喝完鸡血后（我带去一只鸡），我说我们要罢工，又讲一些罢工是为穷兄弟谋幸福，保护穷人等等道理，提出要他讲义气，多帮忙，他拍着胸脯说“我一定帮忙”。我立即提出罢工期间的三个要求：1，鸦片馆关门，2、街上的赌摊收起来，3，不发生抢劫案。他连拍三下胸脯说“第一点我包了，第二点我包了，第三点我也包了”，并将一、

二两点写在市告上。这三件事情的实现，在社会上发生很大的震动，甚至一些资本家和知识分子也都认为俱乐部了不起（因为这三件事是多年不能解决的，工人罢工后就完全实现了）。这件事情表现了工人阶级的力量，也说明了毛主席的统一战线思想的作用。

“二七”罢工失败后，全国工运陷于低潮，而安源的红旗不倒，是因为执行了毛主席的灵活策略。我当时到长沙见毛主席，他指示，要以“弯弓待发”的姿式等待，看形势发展如何再决定是否罢工，所以当时安源只举行了游行示威。在斗争条件方面也只提出要求不高的经济条件（没有政治要求），矿局很快就答应了，恰恰在这时武汉的罢工斗争失败了，安源的斗争也就结束了。安源的工人运动在工运低潮时没有受到损失，相反有所发展，表现在:1、俱乐部建筑了新房子，2、工人子弟学校扩充为八所，学生成千，3、党团组织处于半公开状态。

毛主席领导工人运动的思想和张国焘的思想是不一样的。张国焘主张无产阶级革命，搞工人运动只看见工人，看不见其他人，使工人陷于孤军作战的地位，也可以说是要不要统一战线的问题，这正是毛主席领导工运的一贯思想。

工人教育问题，是到处都运用的办法。工人夜校最早是从长辛店（李大钊同志派邓中夏同志去的），开始的，是领导工人运动最普遍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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