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天开始
蛋蛋姐陆续收到了不少
西安交通大学同学们的留言
大家希望我写一写
关于最近自杀的西安交大学生
杨宝德的事情
这位杨宝德同学
是西安交大的药理学的博士生
蛋蛋姐今天在网上查了一天
我觉得很震惊
初步看下来
事情是这样的：
12月26日，杨宝德被发现自杀溺水身亡
而在得知他自杀的消息后
他的女友数次在网络上发文
直指杨宝德是因为
因为受不了导师的压迫、奴役
最后轻生自杀！
其实，这几年来
导师和学生的关系差、
甚至部分导师压榨学生为自己打工
早就不是新闻
甚至有人说：
比婆媳关系更难处的
是博士与导师
图：杨宝德与女友
但是，如果杨宝德是因为这样
而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那实在是太让人痛心了！
因为，杨宝德原本有着非常美好的前途！
他生在湖北黄冈
家里是普通的农村家庭
父母常年在外面打工
杨宝德是家里三个姐弟中
年纪最小的一个
但也是最聪明最能吃苦的一个
杨宝德从小就很懂事
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
明明以他的成绩
可以念家乡最好的学校
但是因为一所私立学校
愿意免除杨宝德的学杂费
杨宝德就放弃了最好的中学
去了私立学校念书
高考时杨宝德没发挥好
只上了一所湖北的三本院校
但是杨宝德骨子里
是个很不服输的人
在本科时他加倍努力学习
终于顺利考上了西安交通大学的研究生
全家人都替他高兴
在他们心里
杨宝德就是这个家的希望
杨宝德的硕士导师
非常喜欢杨宝德
他很看好杨宝德在科研上的前途
但是因为自己只能带硕士
于是，他把杨宝德推荐给了
一个姓周的博士生导师
希望杨宝德
能在博士阶段继续深造
没想到的是
这个周姓博导
成了杨宝德的噩梦
杨宝德周边的朋友都说
杨宝德是个热心的人
但凡是有人有事请他帮忙
他一概都不推辞
然而，也正因为如此
面对导师的种种过分要求
杨宝德也没有推辞
最近，却因此耽误了自己的学业
出乎杨宝德的意料
博士导师每天都让他做无数的琐事
报账、买东西、逛超市
要求杨宝德早上去停车场接他
有事没事让杨宝德
给她拎包、送水、买饭
每个周五晚上
她还要求杨宝德
去她家里打扫卫生
把杨宝德当保洁阿姨用
还要求杨宝德给她擦车洗车
陪她出去应酬
在酒桌上替导师挡酒
陪导师打麻将
更奇怪的是
后来还发展到非常敏感的部分
比如说要杨宝德来评价
自己平时的穿衣打扮
甚至发展到
干涉杨宝德的私生活
挑拨杨宝德及其女友的关系
导师对杨宝德的所作所为
连周围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而每天给导师做这些事
已经耗尽了杨宝德的精力
他根本没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于是，转博一年多
杨宝德科研上一事无成
如果没有科研成果
就极有可能要延期毕业
甚至是无法毕业
而杨宝德跟一般的博士还不一样
他是硕士转博士的
如果博士没有毕业
那么非但无法取得博士学历
硕士学历也拿不到
那他硕士博士这几年
很可能就白读了！
而与此同时，杨宝德是个
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
在这个博导手里的一事无成
让杨宝德陷入了深深的忧虑
他曾经给自己的硕士导师
发过一段长长的信息
在这段信息里面
他没有向疼爱他的硕士导师诉苦
他没有告诉老师
自己没能完成文章
是因为周姓的博导
从来没有让他专心做过科研
他没有告诉老师
自己连恋爱这种私事
都受到了周姓博导的骚扰
在他的信息中
对于他在博士阶段受的委屈
他只字未提
他反而一遍一遍地
在埋怨自己“无能”、“无礼”
他非常伤心地说：
“自从转了导师
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
本来性格不开朗的我
开始变得沉默抑郁”
在这种生活状态下
可以想见，他的压力越来越大
加上他又是一个内向的人
很多事情他都闷在心里
从来不跟外人说
这让杨宝德
患上了深深的抑郁
其实，这一次
并不是杨宝德第一次尝试自杀了
在此之前，他至少有过两次先兆
2017年5月
杨宝德就独自步行去了秦岭山
想要跳崖自杀，未遂
回校之后
他也一度想要跳楼
幸好被女朋友发现后制止
因为这个事情
杨宝德女友还向他的导师
反应了这个情况
可是，导师根本没有
实质性地关心过杨宝德
她是医学院的老师
杨宝德已经有了明显抑郁症的症状
身边人都看得出来
但这个导师却似乎毫无感觉
非但没什么感觉
她似乎没有打算放过杨宝德
还变本加厉
原本，杨宝德和他的女友很恩爱
他们都商量好了
两个人要一起出国留学
学成回国后他们就结婚
12月21日
杨宝德去自习室学了个英语
想要争取到出国留学的机会
也被导师知道后训斥
到这里，摆在杨宝德眼前的路
似乎充满了绝望：
科研没有做出成果
想要出国也没有希望
自己很可能还要面临
博士学位拿不到的窘境
即使能够毕业
因为没有时间实习
工作也非常难找
于是，去年12月25日当天
杨宝德从自己的学生公寓
出走了
而且手机、钱包、身份证都没带
26日早上，杨宝德远在北京的女朋友
发现了事情的异常
问到杨宝德的朋友
才知道杨宝德已经失联了
于是，她立马发出了寻人启事
第二天就赶到了西安
和警察、学校、家属一起寻找
期间，杨宝德的家属
也联系了杨宝德的导师
希望导师能帮帮忙找人
但是说了几句之后
导师就将家属直接拉黑
她对杨宝德状态
没有一点起码的关心
最终，经过一番周折
家人终于找到了杨宝德
但不幸的是
他们最终找到的
是杨宝德的尸体
失联之后
杨宝德被人发现
溺亡在西安灞河永宁坝西侧
当地警方经过调查
排除了刑事案件的可能
也就是说
杨宝德基本上是自杀的
就这样，一个女孩失去了
和她无比恩爱的男友
一个家庭失去了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
而这个儿子也是他们未来生活的全部希望
而作为国家重点大学的博士生
我们的国家也失去了
一个未来的栋梁之才
而自始至终
杨宝德的导师
一直都没有露面
甚至都没有说一句话
安慰杨的家属
杨宝德的女友一怒之下
把事情曝光了出来
不过，即使是在她最愤怒的时候
她也没有直接公开杨导师的姓名
而是把图片经过了处理
这两天事情曝光后
引起了非常多人的关注
到目前为止，西安交通大学
给了家属8万元的帮扶金
还发布了一个声明
《关于医学部博士生杨宝德有关情况的说明》
但很遗憾的是，这份声明中
对于杨宝德和导师的问题
只字未提
我想说的是
很多西安交大的同学给我留言
说他们对这个声明不满意
我看完之后
我也觉得不满意
因为不管杨宝德是不是
由于这个导师的问题而自杀的
在如今谣言四起的时候
学校更应该拿出一些态度
来对这个问题进行正面的关注啊！
这件事情的真相
虽然还没有真正浮出水面
但是杨宝德女友提到的
博士生和导师的矛盾
却让我联想到了很多事情
我以前面试过一个叫小欣（化名）的同学
就曾因为导师的阻挠
最终没有能来我们的团队工作
小欣碰到的奇葩导师
眼里只有他的项目
为了自己的项目
他从来不把学生当学生
而是廉价的劳动力、奴隶
自从上了研究生
她天天都要从早上7点
一直忙到凌晨一两点钟
而小欣这么累死累活地
给导师做项目
导师却连一个月800块
都不愿意开给她
表面上她一个月有800块的劳务费
但是导师要求他们每个学生
劳务拿到之后取出来
再去办公室亲手还给他
因为天天忙导师的项目
小欣不光顾不上自己的课程了
甚至没有时间
在杂志上发一篇自己的文章
小欣从本科开始
就是本专业的高材生
以小欣的水平
完全可以发好几篇SCI
但每次她辛辛苦苦写出来的文章
导师总是找各种理由
让她无休无止地改
就是不让她把文章投出去
等到最后要毕业的时候
小欣竟然一篇文章都没有
也是小欣厉害
即使如此，她还是凭借自己的能力
在给导师干活的间隙
参加了很多面试
当她来我这里的时候
我也觉得她很优秀
给她发了offer
没想到的是
因为她的科研能力很强
导师不肯放她走
明明她已经找到了工作
导师竟然命令她推掉offer
延期毕业
就是为了多给自己干些活
小欣据理力争
导师竟然威胁她说：
“你要是不自己推掉
我就自己打电话过去
到时候不光工作没有
毕业证你也别想拿！”
因为这些事
小欣恨透了导师
但是为了拿到毕业证
只能忍气吞声
推到了所有offer
但是她心里剩下的
只有对老师的满腹怨恨
小欣跟我说
她曾经好几次
晚上说梦话都是骂导师！
这样的情况在如今的大学校园里
似乎已经不是个例
只要在知乎上随便搜索
关于导师压迫学生的故事
简直比比皆是
大家普遍抱怨的问题是
对于研究生和博士而言
导师的权力太大了
导师可以让学生毕不了业
可以不许学生去实习
不许学生去工作
不给学生酬劳
而学生
对导师什么办法也没有
所以久而久之
就形成了这样的情况：
导师对学生好不好
全靠导师自己的道德水平
但一旦导师自己心术不正
那将是一大批学生的灾难
导师可以让他的学生
天天为他的项目工作
同时还要为报账、买东西
这样的琐事随叫随到
导师可以让他的学生
为他做几百万上千万的项目
一个月却只给学生几百块的酬劳
甚至连几百块都不用给
绝大多数的学生
遇上了这种老师之后
可以说毫无办法
只能为了自己的毕业证
为了能早日脱离这个苦海
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低声下气地
去满足导师的种种不合理要求
哪怕自己肚子里
已经忍不住要骂娘了
他们表面上也只能笑呵呵地
假装自己没事
甚至有人调侃说：
“我博士这几年最大的收获
就是学会了怎么装孙子”
我想，不管杨宝德
是不是因为和导师的矛盾自杀的
但是这个事件
对于我们的导师制度是一个警醒
因为在中国
有太多像杨宝德这样的学生了
有太多善良老实的
研究生、博士生了
他们已经很辛苦了
在现在这个娱乐至死的年代
他们还愿意做科研
至少，他们都是
怀有科研理想的人
他们十多年寒窗苦读
怀着给国家给社会做贡献的理想
走入科学研究的殿堂
本该做出一番自己的事业
结果，他们的雄心壮志
却变成了日复一日的
毫无意义的鸡零狗碎
他们对学术的满腔热情
最终被导师的压榨利用所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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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蛋蛋姐。来源：酷玩实验室。责任编辑：邱铭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