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5月27日下午,激流网邀请蒋洪生老师作了一场题为“法国社会运动中的中国思想(毛泽东主义)——1968年及其后”的主题讲座,为大家详细介绍了二战后法国社会运动中毛泽东主义的发展历史,也以此纪念法国五月风暴五十周年。
蒋老师首先简述了1968年以前毛泽东主义在法国的各种发展条件。
外交背景:1964年中法建交,法国成为第一个与中国建立大使级外交关系的西方国家,这使得中国的思想文化产品可以比较顺利地进入法国(如《毛主席语录》、《毛泽东选集》、《北京周报》等),从戈达尔1967年的电影《中国姑娘》中,我们可以很直观地看到这些中国元素。
《中国姑娘》1967
思想界的发端:事实上,进入1960年代之后,毛泽东主义在法国知识界有了长足的影响,这些影响首先是通过法国思想界领袖——阿尔都塞的支持产生的。1956年,赫鲁晓夫“非斯大林化”的秘密报告震动了整个世界,尤其对欧美的共产主义运动造成了极其沉重的打击,各国共产党员大批退党。这也造成了思想界的严重混乱,欧洲出现了“人道主义的马克思主义”潮流,法共开始主张与其他的非马克思主义思想对话。在这种情况下,阿尔都塞站出来反对这种把马克思主义解释为人道主义的错误思潮,认为这是一种误解,一种毫不科学的非阶级性的分析方法。他把自己的学说视为一种“理论上的反人道主义”。在中苏论战期间,阿尔都塞实际上是同情中国对苏联修正主义的批判的。阿尔都塞甚至把其于1965秋出版的著作《保卫马克思》(收录其1961年到1965年之间的文章)寄赠给了中共中央。在他的影响下,巴黎高师(法国思想家的摇篮)的很多人都变成了毛泽东主义者和亲毛泽东主义者。阿尔都塞也同情中国的文革,作为法共党员,他曾以赞扬的笔调以化名撰写了分析文革的文章,认为文革的经验是对以往共产主义运动所出现的问题的一种可能的解决之道。
国际政治和军事背景:阿尔及利亚战争(1954-1962)
法军:伤亡11万人左右,死亡2.6万人左右。
阿尔及利亚: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军伤亡20万以上,平民伤亡60万以上。
在这场阿尔及利亚的民族解放运动中,号称“马克思主义和共产主义政党”的法国共产党却支持法军对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运动的镇压。而另一些所谓的社会主义者——莫莱特领导的社会主义法国国际组织(SFIO),也公开支持法国的殖民战争,还鼓动青年要与不平等的资本主义制度共处。面对国内如此不堪的修正主义政党,法国的进步青年们只能选择倒向毛泽东主义,或托洛茨基主义。
参与五月风暴的各方政治力量:
参与五月风暴的政治力量比较多元,包括无政府主义者、毛泽东主义者、情景主义国际及受其影响的激愤派、托洛茨基主义者等等,当然还有反对风暴的戴高乐主义者,以及虽然在风暴期间组织了罢工,但不愿意在当时推翻资本主义体制的法国共产党及法国总工会等势力。也许我们可以说,五月风暴是属于当时的每一个人的,但也是不属于每一个人的。因为当时没有任何一种政治势力可以单独左右它的发展。”
法国社会运动中的毛泽东主义
随后蒋老师具体介绍了法国60年代以来重要的毛泽东主义组织。其中一些在五月风暴中起了重要作用,而另一些则是在五月风暴的余波中建立起来的。
1. 马列主义共产青年同盟(UJCML, 1966-1968)
1966年12月10日,由共产主义学生联合会(UEC)中被法共清洗或将被清洗的毛泽东主义分子建立。他们多为巴黎高师和索邦大学的文科学生。戈达尔的电影《中国姑娘》描绘的就是受这个组织影响的一些年轻人。戈达尔的这部电影抓住了毛泽东主义的中国与苏联修正主义之间的矛盾,准确地反映了中苏意识形态的分裂。”
机关刊物:《马列主义手册》
信息来源:中国出版物(毛选、毛语录、《北京周报》等)、收听中国广播电台等
政治原则:1.必须把阶级斗争引到大学和年轻人中去,必须对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修正主义思想和所谓的人道主义思想等发动不妥协的斗争。2. 必须对积极分子进行理论上和政治上的训练,必须创立一个能够服务于工人和所有的革命者的红色大学。3. 必须时时牢记在青年中从事反对帝国主义的斗争,牢记团结青年人以反对美帝国主义。必须支持和学习越南人民的抗美斗争,反对法国帝国主义。4.要促进知识分子的革命化,使他们同劳动人民的事业结合在一起,要创造一些新的组织形式以适应上述目标(包括走群众路线,在一些学校和工厂中建立基层组织,多做调查研究等)。
实际行动:1967年夏天,通过调查研究,创立了许多基层组织,做群众工作,打入法国总工会内部以与法国总工会的修正主义倾向作斗争;建立基层越南委员会,支持越南人民反对美帝的斗争;出版《红卫兵》报纸;创立支持人民斗争运动(MSLP)及其机关报《人民事业报》(后成为“无产阶级左派[GP]机关报);为了保卫自己的同志,反击极右翼的挑衅,建立准军事部门GPA等……
马列主义共产青年同盟一开始反对五月风暴,其领导人之一Robert Linhart认为这是小资产阶级性质的学生运动。同盟坚持认为只有工人阶级才能够领导一场真正的革命,没有工人的参与,对抗就是没有意义的。同盟领导层甚至认为这是改良主义的“社会民主党人的阴谋”,起到了疏远青年学生和工人阶级的作用。但随着运动的发展,他们逐渐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在工人罢工占厂的运动中,马列主义共产青年同盟的成员积极参与其中。同盟还组织了深入法国农村、力图与农民运动相结合的“长征”运动。五月风暴中的毛泽东主义者始终努力地促使学生运动与工农运动相结合。
1968年6月12日,法国内政部长雷蒙·马赛兰发布禁令取缔12个组织,其中包括一个极右派组织和11个左派组织。马列主义共产青年同盟被取缔后,有些人退出现实世界的斗争,转入理论研究,另外一些人加入了法国马列主义共产党(PCMLF)。此外还分化出两个新的组织:“无产阶级左派”和革命万岁派。
2. 法国马列主义共产党(PCMLF, 1967-1985)
1967年12月31日成立,前身是法国马列共产主义运动。中苏决裂后,由法中友好协会一些亲中共人士筹备建立,并得到了中国党和阿尔巴尼亚党的承认。该党长期由雅克·儒尔盖领导。
法国马列主义共产党的成员都比较年长,主要是工人,他们希望由青年和几乎全是青年学生组成的马列主义共产青年同盟(UJCML)接受自己的领导,理由是青年学生不了解工人,不足以组织群众斗争,但同盟拒绝了法国马列主义共产党的提议。同盟认为法国马列主义共产党太过封闭,太过精英主义,认为自己可以通过走群众路线、向群众学习来解决法国马列主义共产党提出的问题。但同盟也并不全盘否定法国马列主义共产党,只是否定它在特别斗争阶段的适用性。总体来说,这两个毛泽东主义政党之间还是保持了友好关系。在同盟后来解散之后,大部分成员加入了法国马列主义共产党。
与马列主义共产青年同盟不同,法国马列主义共产党从五月风暴一开始就积极投入到运动中,他们印发毛主席语录和小册子,支持学生和工人运动,谴责法国共产党和法国总工会的修正主义并参加街垒斗争。法国马列主义共产党还谴责后来的“无产阶级左派”自发主义的偏移,认为他们太过自由主义。
机关刊物:《新人道报》,《红色人道报》。
1970年分裂为三个团体:
红色人道集团——后来的马列主义共产党(PCML);
红色阵线——74年改名为革命共产党;
工人集团——77年消失(解散)。
法国马列主义共产党分裂后的红色人道集团于1976年深度介入了移民工人运动,同时在一些议题上,与法国另外一个毛泽东主义政党,也即马列主义共产主义组织——无产阶级之路(OCML-VP)进行联合行动。1978年,以红色人道集团为核心的法国马列主义共产党(PCMLF)以马列主义共产党(PCML)的名义进行一些公开的活动。1985年,改名为另类共产主义党。
3.革命万岁派(Vive la Revolution,VLR, 1969-1971)——自发毛泽东主义者
由巴黎三·二二运动的一部分人和马列主义共产青年同盟(UJCML)的一部分人于1969年7月联合成立,成立时只有40人,盛期也只是一个几百人的小组织,而且在1971年4月就解体了。他们是所谓“自发毛泽东主义者”。“革命万岁派”人数虽少,但它却是一个有很大文化和政治影响的毛泽东主义组织。与大多数毛主义组织一样,“革命万岁派”也派人到巴黎地区近二十个工厂进行工人工作,尤其是巴黎第十五区的雪铁龙汽车制造厂。
“革命万岁派”的主要领导人有Roland Castro和Tiennot Grumbach,其机关报是每两周一期的《一切!》(TOUT!),共发行了17期,在法国是第一份广泛发行的分析性问题、妇女解放、同性恋等问题的报纸。“我们要什么?一切!”,他们的这句口号解释了其机关报为什么叫《一切》。“革命万岁派”对资产阶级社会的批判,受到列斐伏尔日常生活批判理论和维尔海姆·赖希的精神分析学说的强烈影响。但是他们这种重视“力比多经济学”的出版物遭到了一些运动人士的抵制,认为转移了当时工人和学生斗争的大方向;当时的一些左派书店也拒绝售卖他们的出版物。而“革命万岁派”某期报纸的粗俗化,也使法国政府找到了取缔《一切!》(TOUT!)的法律理由。
由于法国政府的镇压,也由于“革命万岁派”内部对相关问题的不同意见,最后使得“革命万岁派”归于解体。但是它的革命经验对后来的法国新社会运动,包括法国妇女解放运动(UFL)和同性恋(FHAR)运动,都有着极大的影响,这些运动最初也是由前“革命万岁派”的政治活动分子领导的。
4. 无产阶级左派(GP)(影响最大的法国毛泽东主义团体)(1968-1976)
1968年9月,由前三·二二运动和前马列主义共产青年同盟中的一部分人建立。“无产阶级左派”致力于反资本主义、反等级主义和反威权主义。 “无产阶级左派”的革命者视当时的法国政客为法西斯,把自己视为“反法西斯游击队员”。其机关报为《人民事业报》。主要领袖有本尼·列维(Benny Lévy,化名Pierre Victor)和阿兰·热斯马尔(Alain Geismar)等。“无产阶级左派”成员众多(包括后来的名人雅克·朗西埃、Robert Linhart、Serge July,、Christian Jambet、Guy Lardreau、Judith Miller等),活动多样,其持续时间也比较长,是法国六七十年代影响最大的毛泽东主义团体。
“无产阶级左派”强调直接行动,主张消灭三大差别和建立“学生、知识分子和工人的联盟”,同时形成统一战线来反对保守主义理念和改良主义政治。从一开始,“无产阶级左派”就力图将党内的“反威权主义”倾向引导到无产阶级革命的道路,1969年2月出版《从反威权主义革命到无产阶级革命》。
1970年3月,法国政府逮捕了《人民事业报》的两名编辑勒布里(Le Bris)和勒当泰科(Le Dantec),并宣布报如果贩售卖这份报纸,就会被判一年监禁和永久失去公民权。在政治高压之下,阿兰·热斯马尔接任《人民事业报》的总编辑,不久亦被逮捕。“无产阶级左派”此时也被法国政府取缔。但“无产阶级左派”的党员们并不气馁,他们继续以“前无产阶级左派”(ex-GP)的名义开展斗争。在几任编辑被逮捕后,“无产阶级左派”的同情者萨特出任《人民事业报》名誉总编,为“无产阶级左派”保驾护航。
1970-1971年,“无产阶级左派”在一些工厂,包括里昂的布朗特和贝利耶厂、南特的巴蒂诺厂、邓科克的造船厂、巴黎附近比朗古尔的雷诺汽车制造厂以及北部的煤矿中致力于巩固和建立基层委员会以组织和指导工人斗争。由戈达尔导演、伊夫·蒙当与简·方达等主演的电影《一切安好》(1972)戏剧化地对“无产阶级左派”毛泽东主义者的斗争表示了支持。同时,“无产阶级左派”还在中学组建行动委员会,在社会上建立支持越南和巴勒斯坦的组织。另外,一些支援“无产阶级左派”、主要由知识分子组成的外围组织如 “红色救援者”、 “人民事业之友”、“真理与公平委员会”等也得以组建。
“无产阶级左派”重视移民工作,在工厂里建立巴勒斯坦支持委员会以吸引阿拉伯工人,同时也支持农民运动,帮助小城镇商人的抗议活动,甚至支持一些地区的民族主义分离主义运动。总之,他们认为哪里有群众的自发运动,哪里就应该有他们的身影。从1968年到1972年,有多达一千多名“无产阶级左派”人士被内务部长马赛兰关入监狱,此外还有些被审前拘押但没有宣判。但这些犯人被法国政府当作普通刑事犯关押,剥夺了其作为政治犯的权利。所以“无产阶级左派”跟福柯等名人一起组建了“监狱信息小组”,发动了影响深远的犯人权利运动。
1973年黎浦(Lip)的贝尚松手表厂的工人在夺取工厂后实现了工厂自治。同时,在拉丁美洲的智利,社会主义者阿连德领导的民选政府被美国中央情报局支持的右翼政变力量所推翻,阿连德总统本人被杀。贝尚松手表厂工人的成功夺权使得“无产阶级左派”的领导层相信,工人斗争已经成熟,已经不再需要他们的政党去领导了。而智利政变使得他们相信,反动力量过于强大,无产阶级革命短时期内看不到成功的希望。这两件事情从正反两个方面,使得 “无产阶级左派”的领袖们相信,他们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了,是该结束的时候了。于是本尼·列维等党内资深干部在1973年底宣布解散“无产阶级左派”,同时停止出版《人民事业报》。在革命高潮的时候积极参加革命,而在革命低潮的时候灰心丧气,甚至解散革命团体,这其实是一种机会主义的政治态度,是参加革命的小资产阶级两面性的表现。但在“无产阶级左派”正式宣布解散之后,党内一些较为年轻的政治活动分子拒绝解散,他们一直将《人民事业报》接编到1976年。
“无产阶级左派”解散后,阿兰·热斯马尔与一些朋友发起了一个公社,转向了“日常生活的革命”;雅克·朗西埃与一些“无产阶级左翼”的同志创办了《逻辑造反》杂志,并开始研究工人档案,编辑出版了《工人的话语:1830-1851》(在其《被解放的观众》一书中可以清晰地看到毛主义对他的影响,书中写道:“假定有知识的人实际上是无知的: 因为他们对于剥削和反抗一无所知,他们本应该变成所谓无知的工人的学生。”);一些“无产阶级左派”分子联合萨特创立了《解放》日报;而在1970年代中期以后,“无产阶级左派”运动中的一些前活跃分子如格鲁克斯曼(Andre Glucksmann)、Bernard-Henri Lévy、Gilles Susong等人则华丽转身,蜕变成所谓的“新哲学家”,他们从修正马列主义转变到猛攻马克思主义本身,完成了从“极左”到极右的变脸过程。
接着蒋老师具体介绍了阿兰·巴迪欧及其所加入的毛泽东主义政党。
5. 法国马列主义共产同盟(UCFml, 1969 —1985)
1969年,巴迪欧与Natacha Michel、Sylvain Lazarus等“无产阶级左派”(GP)成员另立毛主义组织——法国马列主义共产同盟(亦可译为法国共产主义同盟(马列))。
为什么要另外建立毛主义组织?巴迪欧后来声明是因为自己被“无产阶级左派”日益转向“日常生活政治学”而上当受骗,他也强烈反对“无产阶级左派”做作的、表演性的革命姿态。在后来的访谈中,巴迪欧对此冷嘲热讽道:“几乎所有的无产阶级左派宣传制造的一切有一半是不真实的——本是一只猫,他们却描绘成一只孟加拉虎。”对于巴迪欧来说,五月运动未完成的原因之一正是缺少真正的革命领导层。
巴迪欧对当时法国的毛泽东主义组织做了具体归纳,他认为当时主要有三种毛泽东主义团体:
第一种是以法国马列主义共产党为代表的斯大林主义派,巴迪欧认为他们是“右倾分子”;
第二种以“无产阶级左派”为代表,巴迪欧认为他们几乎是无政府主义性质的,他们经常发动一些鲁莽的攻击,也善于表演,说是到群众中去,可是眼睛却盯在媒体上。他们是“左倾分子”;
第三种则是巴迪欧自己这一派的法国马列主义共产同盟。巴迪欧称其为“中左”,是处在“左倾”的“无产阶级左派”与“右倾”的法国马列主义共产党之间的一个“中左”的毛泽东主义团体。
法国马列主义共产同盟详尽地调查了法国农民尤其是中西部农民的生活状况,在巴黎郊区的棚户区展开工作,也在工厂车间积极组织基层委员会(comités de base),希望为下一轮的法国革命浪潮做耐心和细致的准备工作。
在七十年代,巴迪欧写作了大量以毛主义为背景的著作,例如1975 年的《矛盾理论》,1978年的《黑格尔辩证法的合理核心》等等。在1980年代的“冬之年”及其后,巴迪欧对背叛五月精神的前毛泽东主义“同志”如格鲁克斯曼、Bernard-Henri Lévy等人展开了毫不留情的批判。巴迪欧对这些叛变革命的“新哲学家”的猛烈批判,一直持续到了今天。在其于2008年出版的《萨科齐的意义》一书英文版序言中,巴迪欧再次揭下了这些“新哲学家”的画皮:
丝毫不会让人感到吃惊, 在1968年的五月风暴及随后的动荡中, 一帮骗子聚集在“新哲学”的奇特招牌之下走上了前台, 再一次指责革命者, 表现出他们对革命的憎恶, 歌颂资本主义、议会“民主制”、美国军队以及整个西方。这恰恰是我们的历史中某种冥顽不化的劣根性的延续: 可以肯定, 这是大众歇斯底里症的令人侧目的爆发, 也是臭名昭著的反革命成见的表现。(鞠振 王志超译文)
最后,蒋老师还简略地介绍了当今法国的两个毛泽东主义团体:马列主义共产主义组织——无产阶级之路(OCML-VP,网址为http://ocml-vp.org/)和毛泽东主义共产党(Parti Communiste maoïste,网址为http://www.pcmaoiste.org)。
下午6时许,讲座在热烈讨论的氛围中结束。
长按二维码支持激流网
为了能够更好地服务于关注网站的老师和朋友,激流网现推出会员制度:详见激流网会员办理方案
为了避免失联请加+激流网小编微信号jiliu1921
(作者:激流网编辑部。本文为激流网原创首发,如有转载,请注明出处。责任编辑:邱铭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