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导:发誓以学术为业的学生,毕业后却干起了考研培训-激流网



这年头,招博士有点像在古玩市场淘文物,稍有不慎,就有看走眼的时候。

譬如,前些年我招了一个博士,入学前各种述志向、表忠心,发誓一定要“以学术为业”,毕业后却风风火火地干起了考研培训,“以学术为业”的“初心”便被抛到九霄云外了。有几年,我见了他都得退避三舍,生怕他把考研的生意做到我头上。

该生读博之时在学术圈也很活跃,以至于毕业之后,也常有圈内人向我问起他的情况,开始我还含糊其辞,后来便照实说了。不管怎样,自己收学生时看走眼了,得认,也得允许人家笑话。只不过后来招的学生多了,经历的事情也多了,脸皮厚了,这些事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早几年,自己的博士生不做学术,反而一身“铜臭气”,当导师的还是感觉有些尴尬的。

近几年一想,学生也不容易,明明没想好要“以学术为业”,还得在三四年的时间里说着“以学术为业”的话,做着“以学术为业”的事情,看书、写论文、做课题,千方百计想着让自己顺利毕业,也不简单。

而且,学生若真在考博之前说了实话,告诉博导自己的志向是毕业之后办个辅导班,还有哪个导师能收他呢?



辛辛苦苦培养的学生不做学术,想来总感觉有点窝火,但想到学生每个月能挣几万块钱,小日子过的幸福美满,当导师的也就可以“瞑目”了。有个青年才俊继承学术衣钵固然有面子,但学生能够自力更生、丰衣足食也不算什么坏事,干哪行不都是为社会做贡献嘛。

毕竟不做学术的那几位逢年过节还总往我这里跑跑,送点小礼物也比其他几位做学术的师兄弟“丰厚”,而且不用我操心出书、发论文、报课题和评职称,我想,以往纠结许久的心结或许可以放下了。

更何况现代师生关系早就不是旧社会那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时代,读博期间,合法的师生关系只有三四年,三四年以后,师徒能否继续相认便完全看情分了。因此,学生毕业以后不做学术,我也无法将其逐出师门,因为本不该有一个非得做学术的师门存在。

原来很多导师都在球场上、餐桌上甚至地头上教学,现在很多导师却只“规规矩矩”地回到课堂上教学,如此一来,那种掺杂了亲情的师生关系便成了奢侈品,收一个博士不像是在收一个徒弟,而像被分配了一个任务,读博也像进入了工业化时代,学生按部就班地上课、开题、答辩,导师按部就班地上课、指导论文,学生一毕业就万事大吉了。

原来我经常批判招博士像民间二人转那样收徒弟,从一开始就带着人身依附的味道,而现在我倒有些怀念那种师徒关系,毕竟在教与学之外,还有一定的人情存在。



导师对学生总有些学术上的期待,而一些学生则把读博士当成一种人生经历或者跳板,因此自然和导师的想法有了一定的距离。对于文科的博士来说,毕业以后进高校、当老师、做学术则大抵要经过一段寂寞且清贫的过程,这个过程中,诱惑太多,能坚守初心极为不易。

例如,我认识的一个学生读博时专门研究批判的社会学理论,进入大学之后找了一个给企业做内训的兼职,从此便一发而不可收拾,据说也赚的盆满钵满了。只不过他的论文做的是“规训”及其背后的批判意识,给企业中层讲的却是如何规训,如此分裂和异化,真不知道他是如何调和的。

或许,在知识分工极其细化的今天,一些博士只是把某一专业领域的知识当成了谋生的工具,而不管其价值向度如何,更遑论知识背后的社会关怀了。若是想到这里,便觉得有些感慨,年轻人需要买房买车,养家糊口,做学术很不容易,可一位博士若只把精力和眼光放在这些事情上,没有点社会担当和使命,大概也是做不出像样的学术的。

因此,一位老友戏称,招博士得招那些安了家、结了婚且家庭条件比较好的博士,因为只有这些博士才有条件静下心来做学问。只是,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常有,但是真正想做学术的又没有几个。

这些年招生时,我更多地听面试小组给出的意见,生怕因为自己眼拙而淘汰了真正想做学术的学生。



也有(少数)导师喜欢招那些毕业之后有很大概率不做学术的学生,并美其名曰这是自己的“人才布局”,招些官员,再招些企业家,有项目,有资金,几年之后,就能实现产学研结合了。只是这种状况对于一些考博的学生就残酷了点,他们若不能给导师带来什么资源,做出什么贡献,学术还不行,那么基本就与博士绝缘了。

而且,母以子贵,导师也以学生贵,学生现在就贵了,当导师的混的再差也差不到哪里。我想,若立一项课题,研究研究一些导师历年来招的博士生的家庭背景,也是一件挺好玩的事情。

当然,坊间也有一些商人出资百万“捐个横向课题”而成为博士的传闻,我并没有亲眼见到,不敢瞎说,况且现在博士招生愈趋严谨,希望也只是传闻罢了。

毕竟,招博士是一个考验眼力的活儿,也是一个考验良心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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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导:发誓以学术为业的学生,毕业后却干起了考研培训-激流网(作者:弓长新论。来源:公众号  学术星球。责任编辑:还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