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的英国,正值农业社会迈向工业社会的进程。整个英格兰面临沧桑巨变,作家狄更斯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写出了小说《双城记》。
在小说的开头,有这样一段文字。“It was the best of times, it was the worst of times”。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一、倒牛奶事件
近些日子,在美国的威斯康星州,有大批奶牛把数十万加仑的牛奶倒入下水道。没过几天,美国其他州陆陆续续也开始倒牛奶。美国某乳业公司粗算,美国每天倒掉超过一千万升的牛奶。
要知道地球上的很多国家的百姓连口干净水都喝不上,那为什么宁愿把牛奶倒掉也不愿意给穷人去免费喝呢?
首先,保存、运输、加工、杀菌、人工等等成本都很高。牛奶其实不贵,但中间的环节占了绝大多数的利润。所以这个时候奶农最明智的做法,是选择止损,而不是送给穷人。
其实这并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在九十一年前,美国也出现过一次这样的事件,正好也是威斯康星州。很多人就会联想到1929年的大萧条,其中倒牛奶便是标志性事件,就像莱克星顿的枪声之于美国独立一样。
按理说,美国人很喜欢奶制品,以至于所有牧场都可以放开了生产,有多少就能消耗多少。牛奶不像猪肉一样,存在价格周期。
所谓猪周期就是指,当猪肉价格上涨的时候,养猪的人赚钱了,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养猪;但由于猪多了,供大于求,猪肉价格就会下跌。其实既然知道存在猪周期,那么为什么不能合理控制猪肉产量来达到平稳价格呢。
其实这存在信息不对称,猪肉产业当中散户占绝大多数,他们并不知道猪周期的存在,这个经济规律虽然非常简单易懂,但知道的并不多。就好像有些诈骗明明非常低幼,但仍然能骗到人一样。
由于散户不能及时调整自己的产量,所以导致猪肉价格上涨的时候盲目跟进,你想进我也想进,好像股市里的追涨杀跌一样。
猪肉的保存时间比牛奶要长,所以即使价格下跌,也可以选择囤积观望。而牛奶不行,因为这次疫情的影响,大部分中间环节都停产歇业了,牛奶卖不出去,只能倒掉。
不止美国的牛奶,我们的水果也因为疫情影响,导致大量滞销,集中销毁,只不过这部分新闻被压下去了而已。
那为什么倒牛奶事件被称为关注点呢,仅仅因为他和1929年那次大萧条的开端一样吗?其实开始不一样,但结果往往可能一样。1929年并没有受到疫情影响,只是一个往常的星期二,变成了大萧条的起点。仿佛一记重锤,敲碎了美国人的梦。
1929年排队领救济金的人们
最开始是股市崩盘,其次是银行挤兑,最终的噩梦是大面积失业,信用卡车贷房贷断供。1928年的时候,胡佛总统发表演讲:“我们正在取得对贫困战争决定性胜利的前夜,贫民窟将从美利坚消失”。仅仅一年之后,饿殍遍野,更多的人变成了穷人。
1929危机来的莫名其妙,比2019疫情的起源还难以捉摸。之前的美国还沉浸在超前消费的美梦中,那是一个黄金时代。金融机构一直也在鼓励人们办多张信用卡,刷卡分期置办各种消费品。上升周期的时候,居民加了过多的杠杆买车买房买奢侈品,旅行和超前消费;当财政收紧,去杠杆的时候,失业再加上还款,全美哀嚎一片。
其实超前消费本来没有问题,是在借用未来的鸡下现在的蛋。就像某些大公司其实不但不赚钱,还在赔钱,但是他们照样能融到资,老板还能去明苏尼达吃饭。因为这些投资机构相信他们“未来可以赚钱”。
同理,超前消费的人们都是对未来“充满信心”的,他们认为将来的自己收入会不断提高,不但还掉现在的钱,还能有富余。如同《光荣与梦想》里的那句:“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担忧的,唯一值得担忧的事是担忧本身。”
那时候的美国的确是这样,拥有最强的工业和科技实力,还是世界上最大的债权国,如无意外,即将接棒英国成为世界财主,整个国家处于上升通道。所以胡佛才有底气喊出消灭贫民窟的话语。
经济危机是市场经济的衍生品,市场盲目疯狂,经常出现资源错配等现象,间接导致经济危机。
2008年我们被美国的金融危机波及到,本来经济的高速增长就此戛然而止,会进入衰退周期。但是ZF开动了印钞机,利用“挖坑理论”再次促活。
所谓“挖坑理论”是经济学家凯恩斯提出来的。当经济不好的时候,ZF出钱雇佣工人在路上挖一个大坑,于是工人有活干有钱拿,便会拿钱出去消费,于是餐厅超市都开始赚钱,间接带动全社会经济的复苏。坑挖好了之后,再雇一批工人把这个坑埋上,整个经济就貌似运转起来了。
这个理论有一大弊端,就是多余的钱怎么办,假如ZF一直出钱,整个社会会面临纸币膨胀的,大家都多出一把钱来,这钱分的均匀叫通胀,分得不均匀是贫富差距拉大。后者比前者更危险。
于是我们就有了股市和楼市两个纸币蓄水池。十几年的时间,中国的股市一点儿也没增长,相比较之下,俄罗斯的经济那么差,股市十年间仍然增长了五倍。
按照股市“一赚二平七亏损”的原理,也就是说大量散户的钱被流失在了股市里。
不但如此,因为监管问题,公司上市成了割中国股民韭菜的手段,内部交易、操纵股价等等,中国的散户99%都会在这里折戟沉沙。
而楼市不一样,因为它流动性差,面临的人群广,导致这个纸币蓄水池失灵了。虽然容纳了超发的纸币,但也是骑虎难下。不像股市,每隔一段时间就能蒸发掉一些。
现在楼市涨到这个时候,有房的人就是既得利益阶层,越来越多的既得利益阶层谁敢动他们的奶酪?你敢学汉武帝下一个算缗令?分分钟让你再下个罪己诏。
这段时间大家也看到了,各地出现“秒撤回”的政策,就是想用楼市这个“夜壶”拉动经济。太好用了,房子一卖不比发消费券来的快。现在中国绝大部分人几乎都是拴在楼市这根绳上的蚂蚱,但是别忘了这么一句话,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二、泛娱乐崛起
其实如果说直播,我还是第一代视频主播。那个时候还没有微信,也没有抖音快手。就靠着YY和QQ的群视频,勉强撑起了个主播的称号。边弹吉他,边跟群友聊天,半夜打开Cubase5写一首歌。
当时的我还以音乐人自居,在视频里秀一段pm指法讲讲转位和弦的应用。那时还没有想过,从小就作文不及格的我,会写下大段大段的文字,要知道,小时候,六百字我都凑不出来。
如今抖音快手横行,一些优秀的人得以有一个平台展示自己的才华,但更多的则是搞怪的糟粕文化。唱着不知所谓的歌、跳着莫名其妙的舞、说着奇奇怪怪的话。
艺术家安迪沃霍尔曾经说过,“在这个时代,每个人都有成名15分钟的机会”。网红这种产物,如同浮游一样,朝生而暮死。火的很快,可能因为一句话一首歌就成了网红;消失的也很快,犀利哥、凤姐、天佑这些初代网红早已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一年前,流浪大师沈巍被人捧上神坛,今安在哉?
网红的崛起,是泛娱乐化的进程。原来我们是打造品牌,后来开始打造IP,渐渐地我们开始流行MCN,开始打造网红。连小学生在填写将来的愿望那一栏的时候,都会写上网红。网红已经超过了官僚、资本家,成为广大小学生最想成为的职业。
东亚人的勤劳远超世界任何一个地区。先看日本,日本是最先繁荣的,1985年的时候东京的地价可以买下整个美国。结果黄粱一梦,日本失去了二十年。
近些年的日本难以重现昨日的辉煌,我们不再听闻松下索尼等企业有什么知名产品问世。但是性产业和游戏机产业却纵横日本,成为日本的支柱产业。这是经济衰退的结果,安慰剂效应凸显。人们需要性和游戏来麻痹自己,让底层年轻人不再渴望那被富豪阶层把守的上升通道。宅文化不结婚不生育也是日本经济衰退的产物,日本青年的压力之大,从深夜里日本的居酒屋可见一斑。
白天的日本人彬彬有礼,无论到哪里都会鞠躬,他们小心翼翼,甚至一把年纪了也要在职场奋斗。深夜里的居酒屋,满是大声喧哗,白天压抑的久了,借着酒劲他们都在放纵,杯子和杯子碰撞到一起,都是梦想破碎的声音。
日本路边居酒屋
再说说韩国,韩国是亚洲四小龙之一,虽然不比日本,但好歹也是发达国家,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也完成了经济腾飞。但如今的韩国什么行业最火?娱乐行业,连整容行业也是为娱乐行业服务的。
韩国的综艺堪称世界第一,中国大部分的综艺都是抄袭的韩国,当然也有一部分买了版权。无独有偶,韩国的年轻人也像日本的年轻人一样,压力巨大。他们自称自己是五抛世代,因为生活艰难而放弃恋爱、结婚、生育、社交和购房。年轻人普遍感觉前景黯淡悲观,寄情于影视剧、综艺等次文化。
这些国家,泛娱乐行业的发达,其实是因为年轻一代的悲观,如今我们正在步入后尘。抖音、快手、B站的崛起,对于这个社会根本就不是一件好事。
那些不知真假的消息,成为了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我们处在娱乐的舒适区中,享受着娱乐带给我们的快感。在全球信息化的今天,越来越多的人被卷入信息大潮中,而无论是自媒体还是公众媒体为了吸引更多人的目光,无原则地迎合受众、片面追求轰动效应。
像赫胥黎在《美丽新世界》中所说:“我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为什么不再思考。”人们在汪洋如海的信息中,日益变得被动和自私,真理被淹没在无聊烦琐的世事中。我们的文化成为充满感官刺激、欲望和无规则游戏的庸俗文化,我们将毁于我们所热爱的东西。
刷抖音刷好几个小时,这是虚度光阴的一种表现,看网红直播打赏好几万,这是挥霍无度的行为。对于年轻人来说,他唯一拥有的一样东西,便是年轻。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无论人民如何号召这一代年轻人要努力奋斗,最终都会被娱乐的魔爪拉回到虚拟世界。
现实太残酷,互联网太美好,里面有帅气的小哥哥和漂亮的小姐姐,个个多才多艺说话还好听。如果更多的年轻人不愿意拼杀,不再关心将来,那么这个国家会没有明天。这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美国“Beat Generation(垮掉的一代)”不同,那一代的年轻人是因为战争的创伤失去对生活的信念,但他们并未因此而失去对未来的渴望。
互联网行业和房地产的兴盛,会对其他实体行业产生挤出效应,更多人放弃实体转投到这两个行业里来,国家脱离了实体经济,必然是空中楼阁。
尤其是疫情期间,更是加速了这种变化,线上娱乐变得炙手可热。所有人都在试图冲进短视频,冲进直播的赛道。内容是无限的,有限的只是用户的时间。大家为了吸引注意力,从文字内容到图文漫画再到视频,人们再也没有时间去读书思考。
原来最早的内容多数是文字,但文字对人类大脑的奖赏机制刺激有限,于是有了视频,但有的时候视频太长,现代人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于是短视频站上了风口,每十五秒的时间就会刺激你大脑一次,就会撩拨你的心弦,你想看的内容永远在“下一个”。
一旦习惯了这种低成本高回报的刺激,就很难去做那些集中精力去做的事情,比如说学习、阅读、思考。他们用尽所有手段,就为了利用人的缺点来获取收益。你以为你是用户,其实你只是被贩卖产品,叫做流量。
三、新后浪时代
“眼里有光,心里有火”
前几天,50岁男演员的一个几分钟的演讲视频刷屏了整个网络,说实话,的确是一场非常好的演讲,但是立意存在问题,明明写的是后浪,转发的却都是前浪。
说明,后浪们并不认可这场演讲,而前浪们缅怀的是失去的青春。
眼里有没有光我不知道,但心里有火是肯定的,这个世界并没有给年轻人太多的上升空间,多半是用毒鸡汤外加几勺成功学熬制出来的。年轻人早早地背上了房贷,成为了广大社畜大军中的一员,干的没日没夜的工作,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享受他们的青春。
有一年我在上海陆家嘴,大白天工作日的时候,看到江边跑道上有不少男男女女穿着运动服在跑步,他们的衣服和鞋都价格不菲,我想问这和格子间里的那些白领是同一批人吗?
作为底层青年,房子要掏空他们的六个钱包,他们哪有时间再去享受这个时代的浮华?年轻应该是什么,应该去享受青春,去谈轰轰烈烈的恋爱,去多学几样爱好,去看看祖国的大江大河,去和朋友一起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能够做到这几样,是要靠钞能力的。
所以我这篇的题目就是世道艰难,岁月静好。
明明外部环境恶劣,你们却安慰大家一切都好。
明明经济下滑严重,你们还要说复苏有望。
明明年轻人的生存空间狭窄,你们还要说“奔涌吧后浪”。
我们永远看不到真相,当然,这世界上大部分人也不在乎真相。
房价高企,抹杀了一切的可能性,遏制了年轻人的创造力。他们不再抬头看月光,而是低头注意满地的六便士。(可能很多人不知道这个梗,语出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这句话的涵义很深)
世俗的言论成为了这一代年轻人人生的导演,你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都是它定好的,那一集该出场,那一集该结婚,这都是来自世俗的压迫。
我们不应该给任何一个人群去下定论,那其实都是在制造刻板偏见。你不结婚是不正常的,不打算要孩子是不正常的,不上学也是不正常的,似乎你的人生轨迹只能按照这样的路线走。如果不这样走,那就是离经叛道的。
那难道不正是《楚门的世界》吗?只不过大多数人不知道电梯背后坐着的是导演组罢了。人类之所以会进步,就是因为下一代不怎么听上一代的话。
电影《肖申克的救赎》里面,监狱里每个人都有一本圣经,监狱长亲自发给他们,并在扉页上写道:“得救之道,就在其中”。希望他们通过圣经来改变自己的信仰,但主角肖申克几次为自己申辩之后都发现监狱长并没有打算让他离开。于是他开始偷偷的挖通道逃跑,并把锤子藏到了圣经里面。在一场电闪雷鸣狂风暴雨的黑夜成功越狱。
这部电影是典型的反基督教电影,在圣经里放锤子也是为了讽刺,就如同《国际歌》里面所唱的那样:“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很多年轻人都像肖申克一样,深入到生活的监狱里,容易被人蛊惑。就像罗振宇前几年鼓吹创业,说大学生创业没有成本,失去的只能是锁链,得到的可能是整个世界。这番言论再加上“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加持,无数的小羔羊冲进社会的鸳鸯锅里,他们只不过是拉动经济的牺牲品,是知识付费的韭菜。
永远不要高估资本家的品格,那些人嘴上说为了你好,创业者精神如何如何,他们怎么可能眼睁睁让你们去掠夺他们的财富。你以为是新来的春风,其实那是沙尘暴。
《后浪》这部宣传片,表达的暗语就是,让年轻人投身到资本主义的建设中去,多加班多卖命,多贷款多炒股,多生孩子多种树。
有人如果使劲夸你,那是他有求于你。如果疯了一样的夸你,他不但有求于你,还随时准备侵吞你的血肉。《亮剑》这部剧告诉我们,当有人对你竖起了大拇指,他不一定是赞扬你,也可能是为了开炮而瞄准你。
这个世道,投机盛行,包装个“水变油”技术就能骗补贴,包装个“区块链”技术就能卖币割韭菜,包装个“旗舰店”就可以收加盟费,包装个“资产重组”,就能让股价一夜翻腾被称为妖股。包装个小姑娘,就能成为网红,月入十万。
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骗子太多,傻子都不够用了。
不仅如此,拆一套房一夜暴富,这是他奋斗来的吗?这可能是人家祖坟风水好。所以说,投机者的暴富是对奋斗者的侮辱。
很多人看了这个视频之后感觉到泪目,其实我觉得,努力地感动自己是非常愚蠢的行为。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能代表什么?方向不对,努力白费。如果不能找到一个正确的赛道,熬夜到猝死,也不一定能实现财富自由,毕竟阴间通货膨胀也挺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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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淇铭。来源:旗帜时评。责任编辑:郭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