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O年十月,在共产国际代表的帮助下,由李大钊,邓仲澥等同志发起,北方党的最初组织——北京共产主义小组成立了。小组成员都是“马克思学说研究会”的骨干分子。仲澥参加共产主义小组,表明他已从一个爱国的先进知识分子,转变成为一个共产主义者。从这时起,他开始路上了共产主义的康庄大道,成为中国共产党最早的党员,成为北方党组织的创始人之一。当时他虽然还是北京大学的学生,实际上已经开始了职业革命家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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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大钊同志的影响下,仲澥参加了我国第一个研究马克思学说的团体--“马克思学说研究会”,积极从事马克思主义的研究工作。他如饥似渴地学习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运动的知识,并注意同中国革命的实际结合起来。他常以“大壑”的笔名,在《国民》杂志上发表评论时事的文章。他还参加了李大钊同志发起成立的团结进步青年的政治性社团“少年中国学会”,在里面担任执行部庶务股主任,并与天津“觉悟社”周恩来等同志在陶然亭举行过茶话会,交谈了宣传马列主义等问题。平时,他经常去北大图书馆参加李大钊同志召开的讨论会。到会的不仅有校内外的进步学生,也有不少外来的革命志士。他们常常坐满外屋的会议室,热烈讨论国际、国内人事和马克思主义的问题,这些都给仲澥以很大的帮助和启示。
共产主义小组成立后,他和李大钊同志的来往更加密切。
他们不仅经常在一起研究马列主义的理论,而且开始研究工人运动的问题。共产主义小组还专门创办了一个指导工人运动的周刊,名叫《劳动音》,仲澥就积极参加了周刊的编辑出版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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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同工人运动结合,经过研究,大家决定到工人中去进行活动。可是到哪里找工人呢?应该找什么样的工人呢?这在当时都是很茫然的。由于当时中国社会经济很落后,没有什么工业,北京更少得可怜,便决定先去找洋车工人试试。
一天,仲澥上街,见马路边停了一辆洋车,认为是个机会,便走过去问:
“朋友,生意怎么样?”
洋车工人以为他要车,忙迎过来说:“先生,要坐车么?”
“不,不,”仲澥连忙说,“我是想找你拉拉家常。你家里生活苦吧?”
“唉,拉洋车的,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一天能挣多少子儿?……”仲澥又问。
远处,有人在叫车。
“对不起,先生,我要作生意去了。”洋车工人把车拉走了。
仲澥孤零零地站在路边,感到非常没趣。
一会,他走进一个小茶馆,见桌边坐着两个洋车工人在谈话,便凑在一边,要了一杯水。
收茶费时,仲懈代他们付了钱。
“先生,为什么这么客气?”两个洋车工人感到奇怪。
“没有什么,朋友。”仲澥舌音里流露出热诚。
洋车工人感激地给他倒了水。
仲澥喝了一口,问:“一天能挣多少子儿?”
其中一个叹口气说:“唉,能糊个口就不错了……。”
“车是自己的么?”
“不,车行的。”另一个说,
“租钱多少?”
“两毛一天。”
“太多了。”仲澥摇摇头,“不能要车行减点?”
“这哪行?”
仲澥低声、有力地说:“大伙可以要求,人多势众。……’
洋车工人脸上充满疑虑。
两天后,他们又在茶馆里碰了头,就成熟人了。
洋车工人对仲澥说;“我们找了几个拉车的,都说这办法可以试试……”
在仲澥他们宣传的影响下,洋车工人很快地串连了一批人。
他们约定开一个会。地点选在天安门前一个停车的空场边。
可是,到开会时,只稀稀拉拉来了几个人。
“怎么了?”仲澥问。
那个洋车工人也很奇怪。
人家只好耐心地等着。
好不容易,又来了几个。
那个洋车工人自告奋勇说:“我找他们去。”
跑不远,见一个洋车工人正捎着客人猛跑,便叫:“你怎么还不来开会呀?”
那个洋车工人边跑边说:“客人要车,一会就来,一会就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总算又找来了几个人,勉强凑够了半数。
为了防备警察干涉捣乱,大家事先把洋车摆成了个方阵,将路堵死。接着,人们就在方阵里开起了大会。这办法果然有效,一会过来两个警察,围着洋车转了一圈,干吆喝了几声,也没有人答理他,只好无可奈何地走了。
可是,没有想到,过了不久,远处忽然响起了马蹄声,只见尘土起处,一群警察骑着大马奔驰过来。正在开会的人们还没来得及躲避,马已冲到眼前,一阵“噼里啪啦”,车被踩得稀烂,人也被冲散了。
洋车工人看着被踩烂的车子,都急了。有人哭着说:
“这,这回去怎么跟车行交代?……”
也有人埋怨说:
“都是他们出的主意……”
“对,要他们赔!”一个洋车工人指着仲澥怒冲冲地叫。
仲澥急得满头人汗,他们把袋里所有的钱都掏出来,才仪仅凑够了几块钱,把钱赔给车子损坏得最重的人。
傍晚,仲澥穿着短衣,狼狈地走进宿舍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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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血冷迎面走来,看了一眼,嘲讽地说:“几天不见,工人运动搞得不坏吧!”
冲澥没有答理,径直走进门去。
余血冷在背后,发出一阵尖刻的嘲笑。
再试探
印刷机日夜轰隆轰隆地响着。
一张张白纸,从机器一边放进去,又从另一边翻出来,上面印满了密密麻麻的黑字。
仲澥在一边入神地看着。组织洋车工人的事失败后,他没有灰心。决心再来学校的印刷厂试试。
看了一会,见工人很紧张,没法插嘴,便走进旁边另一间大屋里,那里摆满了一排排字架。
一个瘦弱的排字工人,站在铅字架边,用手往小盒里拣着一个个铅字。
“你们很辛苦呵!”仲澥搭讪着说。
那个工人,看了他一眼。
仲解又问:“来几年了?”
“一年多了,先生……”
他们谈了一些这里的工作和生活。
出来时,仲澥感到十分满意,头一天,就了解到不少事情。
他深深感到印刷工人文化高,到底比洋车工人好搞得多。
第二天,他又去找那个工人谈了好久,最后叫他去活动几个人。
几天后,他兴致勃勃地到了那里。
“进行得还好么?”他高兴地问。
那个工人似乎没有听见。他又问了一句,那个工人看看周围,才转过脸,显出很为难的样子。
“先生,”那个工人声音有点发抖,“请,请你不要再找我了……”
原来,昨天这个工人正在和别的工人联系,被工头发现,威胁说要开除他,不许他再跟外人接触。
仲澥心情沉重地离开,想再找别的工人谈谈,于是就走到拼版工人那里。他不知道能干上这门技术较高的活的,都是工头的亲戚。当天,那些人就把仲澥的活动,报告了工头。
次日早上,仲澥刚走进门,只听屋里一声人喝,冲出十几个怒气冲冲的打手,幸亏他跑得快,没有挨揍。接触印刷工人的活动,也失败了。
灯下,人家坐在桌边,听仲澥报告失败经过,心里都很沉重。
“看来,中国工人阶级,究竟历史太短,太软弱了!”张一雄感慨地说。“从这些事情看,革命要想以工人为主力,恐怕是不行了。”一个学生抱有同感说。贾范友说,“我看革命还得依靠学生,以学生为主力。学生有知识,政治敏感……赵家楼的事,不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明?”仲澥不以为然地说:“这个问题,‘五四’以前就争论过不止一次了,我是坚决不同意这种说法的!马克思说得很清楚,工人阶级是最受压迫、最革命的阶级…”“那是什么时代?”余血冷不满地打断他,“那是十九世纪!而现在是二十世纪,那些话早已过时了。再说,马克思谈的是欧洲,而我们是亚洲,是中国,是一个落后的中国!”他激烈地挥舞着胳膊。
“这些都没有改变马克思主义的根本原理。”仲澥也毫不示弱地说,“我认为学生总是领导不了革命的!”“为什么?”余血冷站起来。“工人,固然文化程度低些,可是学生呢?学生不是一个阶级,它是一个阶层,它包括着许多阶级的人,其中大多数是小资产阶级。它们固然有文化高,政治敏感的优点,甚至能起先锋作用,但是也有自私、动摇、软弱,涣散的弱点……这却是致命的缺陷!”“你别忘了你也是学生,”余血冷恼怒地说,“你也污辱了你自己!”“这叫什么污辱?”仲澥站起来,激动地说,“这是事实,实际就是如此!--是的,我是一个学生,正因为我是一个学生,我对学生的这种弱点,才体会得更深,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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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你的工人阶级既然那么可爱,可亲,为什么连着两次,都叫你们下不来台呢?”余血冷脸上闪过一丝讥讽的笑纹。“这也许是我们的方法不对……”“算了,少为你的工人阶级抹胭脂吧,”余血冷扶住椅背,弓着身子,大声地说,“我是再也不在这上面浪费我的精力了!”“不要吵了,不要吵了!”有人劝着。
“谈谈我的看法吧,”张一雄缓和地说,他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关于这个问题,我很同意仲澥的意见,方法的确很值得研究。中国工人阶级为数很少.力量很弱,现有的工人,大都又被行会所掌握。我看我们通过行会来发展,倒是个较好的办法。”“你说什么?”仲澥站起来反驳道,“行会是什么?行会是一种封建性的组织,那里是业主把持一切,是业主站在工人的头上发号施令,他们怎么会给工人权利?印刷厂的教训,难道还不够么?”张一雄的脸红了:“可是,我认为现在就想直接组织工人,还未免太早。”他停了停,“也许将来还可以。”
“还是啃你的基尔特社会主义去吧!”仲澥笑着说,“我们马克思主义者,是要去组织工人的。不是将来,而是现在!”
抉择
仲澥躺在床上,想起这些天接连遭到的失败,心里不免有些烦闷。
忽然,门被打开,父亲走了进来。
“爸爸,”他连忙站起来。
父亲看了看周围的一切,不满地说:“你的生活也太不象话了,床单破了,衣服也不买件新的,连头发也不去剃剃!……我给你的钱,你都花哪儿去了!”
“买书了。”仲澥迟疑了一下又说,“有的帮助困难同学了。”
“又是帮助困难同学!自己都顾不上,还顾别人!”父亲翻动着桌堆的书,“买书,也不能全花了啊!”忽然,他象触电般抖了一下,指着一本书,吃惊地说,“这不是过激主义的东西么?你,你……这是要杀头的!”
伸澥没有吭气。
“你.你真是太胡闹了!”父亲有点动火,但他怕把关系弄僵,就压制着自己,缓和了语气说,“好吧,不说这些,先谈正经事:最近,我在农商部给你弄了个差事,那里的总长,是我的熟人,待遇是很优厚的。我看……”
“我已经回掉了。”仲澥乎平淡淡地说。
“什么?父亲吃惊地站起来。
“他派人把委任状送来,我给他退回去了。”
“你,你……”父亲气得目瞪口呆,“你简直疯了!”
“我不做官!”仲澥倔强地说。
“孩子,”父亲伤心到极点,充满感情地说,“这些年,我花了多大本钱培养你,让你读小学,上火学,带你进京,指望你混上个好前程,光宗耀祖。现在,你也不小了,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这样呢?……这样下去,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仲澥见父亲急得快要哭出来,连忙劝慰道:
“爸爸,现在政治这样腐败,当官的对老百姓敲骨吸髓,你叫我去当这种官有什么意思?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更重要的事?”
“这个……”仲澥为难地说,“你将来就知道了。”
“孩子,你怎么变得这样了?”父亲近乎哀求地说,“唉,做父亲的也活不了多少年了,你就不能听父亲这一次么?再说,你读书用了几百块钱,就算白花了么?”
“怎么算白花呢,我已经搞了一张毕业证书给你。……”
父亲再也忍不住了,狂怒地叫:“好吧,既然这样,以后你就别再想从你老子这儿拿一个钱!”
父亲气得满脸通红,把门“砰”地一甩,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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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败接着失败,钉子接着钉子,家庭又发生了决裂,所有这一切并没有使仲澥灰心。他逐渐明白了:马克思主义和工人运动相结合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他和共产主义小组的同志们,认真分析了这些革命活动失收的原因,认识到,洋车工人等一类行业,都是个体或手工业的劳动者,比较散漫,受行会思想的影响很深,真正代表无产阶级特性的,应该是在近代企业里工作的产业工人。他们听说北京城西南四十里的长辛店铁路工厂,有三千多工人,是北京最大的工厂,就决定到那里去试试。
这是一九二0年年底的事。中国现代职工运动的起点,也就从这里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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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段艰苦的摸索,通过别人介绍,仲澥终于结识了铁路工厂的钳工史文彬。
这是一个外貌并不奇特的普通工人,小个,园乎脸,戴着一顶北方的毡帽,素常话不多,内心却很热诚。
一个寒冷的冬日,西北风飕飕的,仲澥穿着一件灰色棉袍,围着一条深色围脖,走进长辛店大街路西的一个大院。他穿过院子,在一间平房门口,看见史文彬正在屋里劈柴,做饭,满屋子都是烟,媳妇却傻乎乎地站在一边。
仲澥上前打了个招呼,史文彬连忙轰散屋里的烟,请仲懈进屋去坐。
聊了一会家常,仲澥便提出想在这里办一所劳动补习学校。
办学校当然只是仲澥他们工作的入手方法,借此接近群众,目的在于组织工会。但一开始是不能明说的,就说;“现在社会上都在提倡普及平民教育,工人能认点字,是大有好处的。”
史文彬想了想,说:“认字是好,可眼下什么也没有,厂里再不赞成,可怎么办?”
仲澥见他面有难色,就请他找几个热心的伙友,先合计合计,然后再来听他的回话。
在大街上,仲澥心情不安地走向车站,见时间还早,天气又冷,便在一辆装货的空车皮里坐下来。
这时,他肚里咕噜咕噜地叫着,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又冷又硬的饽饽,一边吃,一边苦苦地思索着筹办学校的具体办法。由于连日来的奔波劳顿,想着想着,竟不知不觉睡熟了。
不知什么时候,又飘起了雪花,竞落了他满满一身……傍晚,他匆匆回到学校的宿舍。
贾范友热心地问;“你上哪儿去了?”
仲澥坐下来告诉他去长辛店的经过。说完,他站起身来前去洗脸,贾范友见他刚才在床上坐过的地方留下一大块黑印,吃惊地说:“你钻到哪儿去了?”
仲澥说起自己在空车皮上睡觉的事,也忍不住笑了。
两天后,仲澥又来到长辛店,找到了史文彬。史文彬说,大伙认为这么大事,光凭几个热心的工人,怕弄不成。仲澥和几个工友反复磋商,最后决定,亲自去拜访一个最有势力的工头:翻砂场的邓长荣。据说,这人嘴大舌长,爱溜上边,下边人也得溜着他,给他送个礼,是个贪图名利的家伙。
一天傍晚,仲澥特意换了一身比较考究的衣服,走进了一座砖砌的大院:“请问邓长荣先生在家吗?”
北屋,出来一个约摸四十来岁的粗壮汉子,秃头,尖嘴猴腮,站在高高的石阶上,操着天津口音问:“嘛事儿?”
仲澥将一封信递上,自我介绍说:“我是北京大学的,有点事,想求先生的帮助。”
邓长荣看了看信皮,见是铁路上一个上层人物写来的,忙笑嘻嘻地说;“哦,请里边坐。”
仲澥走进堂屋,见室内摆设较一般人家阔气,条几上放着一只洋式大座钟,两边是一对老式花瓶。
邓长荣请仲解坐下,细细地看了信,说,“哦,为的办平民教育。”
仲澥欠起身说,“是的,我们听说先生热心社会事业,因此特来登门拜访,请助一臂之力。”
邓长荣轻蔑地说:“一帮穷工人,学这有什么用?”
仲澥解释说:“读书,不单可以使工人增长见识,也可以改造社会风气。目前一些社会热心人士,纷纷赞助此举。如果先生对于此次办学,能够慷慨相助,我们想请先生也当一个发起人。”
“我也当一个发起人?”邓长荣感到非常意外。
“是的,”仲澥说,“还准备登报。发启事。”
邓长荣笑起来:“发起人的名字能登报?”
仲澥说:“是的,也登报。”
邓长荣大喜:“可以,可以,这是个好事。”
事后,仲解又和几个工人,在大街南头当铺口,租了一个四合院。史文彬还从工人们家里搜罗来一些破桌凳,钉钉打打,总算支起了学校的架子。
最后,就是缺一个长驻教员。
仲澥想到北京大学有个旁听生,叫吴容沧,很是刻苦,虽然有无政府主义思想,让他担任这个教员还较合适。和党内同志一商量,起先有人反对,仲澥说吸收进来也可以改造他,大家也就同意了。
准备课本时,仲澥说;“不要用现成的课本,应该把工人的工作、生活编在课本里,着重讲世界是劳动创造的……”
这一时期,仲澥和共产主义小组的张太雷,日夜在各处奔波,常常连吃饭和睡觉都顾不上。饿了,拿起窝窝头就啃;困了,往炕上一躺,立刻就打起鼾来。有时,拼凑两张凳,就可以过一夜。
经过一番辛勤的努力,终于在一九二一-年元旦,劳动补习学校成立了。
开始,来的人并不多。
有的工人说;“耍手艺的人,学这有什么用?”
有的说:“我也不想往上巴结,费那个事干什么?”
有的甚至说:“要给窝窝头,就去。”
一次,仲澥给工人们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个地主,家里雇了一个长工,这个长工苦了大半辈子,四十几了,才娶了媳妇,生了儿子。儿子长到十二岁,长工回想自己吃了一辈子苦。一个大字不识,就要儿子去念书。这事让地主知道了,把长工找来,稀罕地问:“你想让儿子念书?”长工说:“是的,穷人认几个字也好,不念书没记性哩。”地主冷笑起来,说;“穷人有气力不就行了?牛不是不念书吗?牛不认字,不也一样耕田?”
工人们听后,激动起来了,回到厂里和别人一说,大家都气得要命,不少人都跑来念书了。
自此,每当夜色降临,灯火初明的时候,当铺口,便出现了三三两两的人影,他们走进院里,坐在屋里,聚精会神地听着台上教员的讲课。
这个学校免费招收学生,分日夜两班,日班是工人子弟,夜班是工人。学校的经费由募捐得来,教员是用北京大学学生会的名义派的。开始只有一个常驻教员,后来因为教务发达,又增加了几位教员,仲澥就是经常去讲课的一人。
在这个学校里,工人听到了许多从来没听到过的事情。仲澥和其他教员用通俗的例子,讲了许多革命的道理。比如号召工人组织起来,就说:“一堆沙子是散的,用石灰和水一搀和,就粘在一起了。”“五个人团结尾是只虎,十个人团结像条龙,一百人团结起来,就好比一座泰山,推也推不倒,摇也摇不动。”
在仲澥和别的教员的启蒙教育下,工人们的眼光越来越亮了,多少年来蒙在眼前的重重迷雾,象被一阵春风轻轻吹散了。
就在这时,为了便于接近群众,仲懈把自己的名字改为“中夏”。
不久,保定“直隶省立高等师范学校”在进步学生的压力下,聘请中夏为新文学教授。经过共产主义小组的讨论,也认为应该在保定开展工作,扩大党的影响。这样,他每周都要往来于北京、保定之间,教四个小时的课。
当时,保定是个守旧派的大本营,封建势力控制极严,虽然离北京不很远,可是五四运动的浪潮,似乎并没有波及,学生们在老师严厉的管教下,还是照常念着离现实很远的老古文。
中夏从小就对文学有浓厚的兴趣,从湖南高师到北大,又专攻文科,再加上他投身于新文学运动,又接受了马克思主义,就使得他对文学的认识有相当高的水平。足以代表他对文学的见解和主张的,是他的一次讲演《文学与社会的改造》。在这篇讲演中,他阐述了文学的性质和功用的问题。他反对“文学与人生社会毫无关系”的论调。反对把文学做为“闸道翼教”的工具,反对把文学当作贵族的消遣品和娼优的献媚术。他认为文学与社会改造有着密切的关系。他提出:“研究文学,莫忘了社会,更莫忘了社会改造”,劝大家莫再做“闸道翼教’的奴隶文学,莫再做“风花雪月”的堕落文学,莫再做发牢骚赞幸运的个人文学;而主张“要做社会的文学”,要做“社会改造的文学”。他的革命精神,对于古老守旧的保定文化界,是一个很大的冲击,对于宣传新思想,促进新文学,起了很大作用。
他从北京来上课的时候,有时来不及吃饭,便从车站上买几个烧饼夹油条吃,再加上一碗白开水,就是一顿饭。他常常从北京带很多新出版的杂志,如《新青年》、《少年中国》,《少年世界》、《新潮》等,给学生们看。那时候,他经常穿一件整齐清洁的浅蓝色布衫,生气勃勃。他一上讲台.便旁征博引,议论风生,令人信服。他挽起袖口,右手持粉笔,左手拿擦板,边讲边写,边写边擦,讲完一段课,头发,衣襟上便落了很多粉笔末。嗓子有点发哑了,才喝一口白开水,水里早已落下一层粉笔末,他看也不看就咽了下去。他的面貌白皙红润,眼睛特别光亮有神,讲到一个极可恨的人或是极不平的事件,他的白洁的牙齿咬住下嘴唇,握拳怒视,光芒四射,那种勇敢坚强、不屈不挠的战斗精神,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为了向守旧派作斗争,中夏到了不久,就发动同学组织了“新文化研究社”、“新教育协进会”等,进行研究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著作。这些学术团体,团结了许多进步的青年学生。成为向守旧派斗争的生力军。使得根深蒂固的旧文化不得不让位于朝气蓬勃的新文化。中夏在保定任教期间,散布了革命的种子,后来保定党组织的建立,应该说他是一个播种人。
在繁忙的日子里,他一面教书,一面还要搞工运,经常在火车上,奔波,来去……
(作者:魏巍、钱小惠。来源:《邓中夏传》,激流网整理录入,如有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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