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罗里达棕榈滩的布雷克斯酒店
2014年11月,在位于度假胜地佛罗里达棕榈滩的布雷克斯酒店,当来自阿拉巴马州的共和党参议员杰夫·塞申斯从其助手斯蒂芬·米勒手中接过奖杯时,现场人群纷纷起立鼓掌欢呼。
这场为表彰塞申斯作为参议员所表现出的勇气而举办的颁奖典礼颇具象征意义:它把一大批极右翼人士与一家鲜为人知的公益机构联系在一起,这些在保守运动中身处边缘地位的人士和机构,其理念不久之后就会成为美国政府的政策核心。
这件事的幕后之人就是戴维·霍洛维茨。作为1960年代的激进分子,霍洛维茨借助其著作和在一家公益机构——戴维·霍洛维茨自由中心——的工作而成为极右翼的精神教父。1988年成立以来,“戴维·霍洛维茨自由中心”帮助和培养了一代力图颠覆“华盛顿体制”的政治斗士,其中包括特朗普政府中某些最有权势和影响的人物:司法部长杰夫·塞申斯、高级政策顾问斯蒂芬·米勒和白宫首席战略专家斯蒂芬。K.班农。
早在特朗普作出修建美墨边境墙、禁止穆斯林入境和退出《巴黎气候协定》的竞选承诺很久之前,霍洛维茨就在利用其控制的这家免税公益机构痛斥非法移民、穆斯林的扩张和有关全球气候变暖的说法。“霍洛维茨自由中心”的官方人士将希拉里比作“魔鬼”,称奥巴马是一个共产主义分子,把民主党说成是美国敌人的先锋队。
“戴维·霍洛维茨自由中心”宣称自己是“政治战争的学校”,是一些志同道合的公益机构组成的全国性松散网络中的一员,是共同的思想观念、个人性格、保守派资助人和网站一其中就包括盈利性的布赖特巴特新闻网一将它们联结在一起。
霍洛维茨的故事说明了公益机构是如何成为现代政治运动中至关重要的因素:限制公益机构介入政治活动的联邦法律没有得到严格执行,使其可以利用从纳税人那里得到的高达数百万美元的补贴干预政治。
在接受《华盛顿邮报》采访时,78岁的霍洛维茨承认了其自由中心的党派使命,并说自由中心的目的就是要在反对左派对手一其也有自己的公益机构网络一的基础上保护“美国的传统价值观”。“这是一种影子政治。”霍洛维茨说。
作为自由中心的执行主任,霍洛维茨生活得很富足。据2015年的数据,他从这家在该年获得540万美元捐款的公益机构中,得到58.3万美元的薪酬。不过霍洛维茨说,为了确保公益机构能够符合《国内税收法》中有关公益事业条款的立法初衷,他认为应当对包括自己的自由中心在内的具有不同政治色彩的公益机构严格监管。即使这类监管“对我个人来说是灾难性的。”霍洛维茨说。
“他们应该重新定义什么是公益机构,”他说,“作为公益机构应当帮助每一个人。”美国《国内税收法》禁止公益机构直接或间接参与政治活动,支持或反对某些候选人。在一篇发表于网络的拒绝接受《华盛顿邮报》进一步采访请求的文章中,霍洛维茨写道,他的自由中心“不参与政治活动一当然这是指《国内税收法》中规定的狭义的政治活动。”
左派向右派的转变
霍洛维茨看起来像是一位教授,在谈话时很快就会变得言辞激烈,丝毫不顾及对方的面子和情绪。这是他在作为一个激进学生时形成的谈话风格。
霍洛维茨是一个美国“红二代”,生活在纽约的父母是共产主义分子。1950年代从哥伦比亚大学毕业之后,他进入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攻读研究生,那里是左派思想的重镇。在接下来的20年里,霍洛维茨是新左派阵营中的一个重要角色,曾担任旧金山《壁垒》(Ramparts)杂志的编辑——那是一家专门揭露丑闻的有影响力的杂志。但到1970年代末,他开始坚定地认为左派对美国构成重大威胁。
1985年5月17日,霍洛维茨与一位合作撰稿人令人惊讶地在《华盛顿邮报杂志》发表了一篇支持里根的文章——《支持里根的左派人士》,从而以保守派人士的面目出现。1988年8月,他在洛杉矶创建“大众文化研究中心”。
这家非营利性机构就是“戴维·霍洛维茨自由中心”的前身。
自建国以来,各类公益组织就遍布美国各地,因为人们希望能够为学校、教会和穷人提供帮助。数十年前,美国国会在《国内税收法》中设立专门条款来界定和管理公益机构,这就是著名的501(c)(3)条款。符合该条款的公益机构对捐赠者具有特别的吸引力:捐赠者可以享受对应金额的联邦所得税减免优惠。
美国的《国内税收法》给予公益机构广泛的行动自由,但规定它们不得将“大部分”资源和活动用于游说或“从事宣传”。根据《国内税收法》的规定,这些公益机构“绝对禁止直接或间接参与或介入政治活动,支持或反对任何竞选公职的候选人。”
1988年8月,在递交给美国国税局的税收减免申请中,霍洛维茨写道,他的大众文化研究中心“完全是非营利性和非党派性的”, “它不会被用来推动任何特定的政治项目。”但20年之后,这家公益机构出版的一份小册子中的一段话,却与霍洛维茨当年的声明截然相反一“1988年,霍洛维茨创建‘大众文化研究中心’,从而将自己反对左派及其反美议程的活动机构化。”
从一开始,霍洛维茨就得到一些坚定的保守派团体的支持和捐赠,其中包括约翰。M.奥林基金会、林德与哈里·布拉德利基金会,以及来自匹兹堡的富有的斯凯夫家族的捐赠。1989年,霍洛维茨与彼得·科利尔合作撰写《破坏性的一代:对60年代的再思考》一书,对激进左派展开尖锐批评。他还开始举办活动。这个被称为“星期三早上俱乐部”
的聚会,参加者是洛杉矶这座自由派城市中的保守派人士。据活动的共同举办人莱昂纳尔·切特温德透露,在1990年代,班农这位试图在好莱坞留下自己印记的前华尔街投资家,成为这个聚会的常客之一。“保守派人士在我身边会感到紧张,而他们之所以紧张,是因为我总是直言不讳。”霍洛维茨对《华盛顿邮报》说,“斯蒂芬·班农不会紧张,因为他跟我一样。”
斯蒂芬·米勒的缘起
2001年9月1 1日的恐怖主义袭击发生之后,霍洛维茨及其“大众文化研究中心”认为,美国自由派对伊斯兰激进派和非法移民太过宽容。
当时还在加利福尼亚圣莫尼卡市读高中的斯蒂芬·米勒接触到这些观点。2001年秋天,在与学校管理者发生争执的时候,米勒请求霍洛维茨为自己提供帮助。米勒抱怨说,自己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不足够爱国,拒绝宣读“效忠誓词”。
霍洛维茨的“大众文化研究中心”发起成立一个名为“学生争取学术自由”的团体,试图以此来抗衡左派在高中和大学校园里的主导地位。
米勒在校园中组建了一个“学生争取学术自由”的分会,并请求校方准许邀请霍洛维茨来校演讲。校方的批复有所拖延,于是米勒和霍洛维茨指责其压制言论自由。
霍洛维茨的演讲最终还是得以进行。2002年11月,在“大众文化研究中心”运营的新闻和思想网站Frontpagemag.com上,米勒在一篇文章中谈及霍洛维茨的这次访问。米勒在文章中称自己是教育的受害者,呼吁教育系统的管理者要确保“其学校强调的是包容性的爱国主义,而非什么多元文化主义”。
就读杜克大学之后,米勒又在那里建立了“学生争取学术自由”的另一家分会,并再次邀请霍洛维茨前来演讲。那时,霍洛维茨刚刚出版了《教授们:美国的101个最危险的学者》一书。有人批评这本书是一份政治黑名单。
自杜克大学毕业之后,米勒希望去华盛顿工作。于是霍洛维茨向国会山里的那些曾向其研究中心提供支持的保守派人士寻求帮助。他先后帮助米勒在四位国会议员那里找到一份工作,其中包括前共和党众议员米歇尔·巴克曼和参议员杰夫·塞申斯。“我向杰夫大力推荐他。”霍洛维茨告诉《华盛顿邮报》。
到2006年,霍洛维茨的“大众文化研究中心”更名为“戴维·霍洛维茨自由中心”,并以此名称来举办活动,出版书籍和小册子,同时运营一家致力于发布有关打击左派的“国内外战争新闻”的网站。就在这一年,霍洛维茨与人合作撰写了《影子政党:乔治·索罗斯、希拉里·克林顿及60位激进派如何控制民主党》一文。他们指控对冲基金大鳄索罗斯是一位“政治操纵者”,在公益机构和其他非营利性组织的帮助下,为大量左派活动提供资助。
“戴维·霍洛维茨自由中心”的反穆斯林言论日益增多,并在大学校园里举办“伊斯兰法西斯主义知识宣传周”。霍洛维茨指责大学在培养“对于犹太人的仇视”,支持伊斯兰武装分子的恐怖活动。“戴维·霍洛维茨自由中心”还与一个名为“圣战观察”的公益机构结成联盟,这个联盟日后成为呼吁限制穆斯林移民的最主要的力量。
“我们在‘圣战观察’的工作,就是要驱散《华盛顿邮报》及其他媒体散布的谬论和谎言。这些谬论和谎言涉及到全球及美国国内伊斯兰圣战威胁的思想诱因、本质和规模。”“圣战观察”的主任这样告诉《华盛顿邮报》。
进入21世纪后,“戴维·霍洛维茨自由中心”继续从保守派人士那里获得每年超过四百万美元的捐赠。2008年奥巴马的当选更使自由中心的筹款能力大增。奥巴马的当选还使自由中心更为坚定地认为,“政治左派已经向美国及其宪政体制宣战,并乐于同美国的海外敌人合作……这些年来,尽管自由中心在不断大声疾呼,但人们还是不愿意承认来自美国国内敌人的威胁,不愿意承认第五纵队正在稳步扩大其在民主党内的影响。”
一些杰出的主流保守派人士对此难以接受,例如威廉·克里斯托尔和乔治·威尔,他们从前是布拉德利基金会的董事会成员。威尔曾为《华盛顿邮报》写过一个每周两次的专栏,他在发给《华盛顿邮报》的一份邮件中写道,“有些人不歇斯底里,就会感到过得不充实……也许,这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正在卷入一场重大事件,并从中感受到了某种意义。”
最低限度的国税局监管
“戴维·霍洛维茨自由中心”是一个不断壮大的公益机构联盟中的一员,这些公益机构从规模庞大的保守派基金会那里获得资助,例如捐助者基金会、捐助者信托基金、布拉德利基金会和斯凯夫家族的基金会。
几十年来,这些保守派基金会在不断向一些非营利性组织提供资助,以此来推动自由企业和小政府的实现,反对环保运动以及进步派支持的其他议题。
一般来讲,公益机构的运营几乎不会受到监管者的详细审查。在过去十年里,美国国税局的执法人员及其审计行动都在减少。2013年,保守派人士及共和党人在国会对国税局提出指控,指责其非法将寻求获得免税资格的茶党作为打击目标。在保守派人士的这次激烈反应之后,国税局尤其不愿意对政治活动施加限制。一位国税局发言人拒绝对此作出评论。
克莱塔·米切尔是一位律师,是布拉德利基金会董事会的成员,曾获得过“戴维·霍洛维茨自由中心”颁发的奖项。他说,保守派公益机构“竭尽全力在合法的前提下,按照自己的轨道行事。”
马修·瓦杜姆是享有免税资格的“资本研究中心”的高级副总裁,曾在“戴维·霍洛维茨自由中心”的网站Frontpagemag.com上发表过不少文章。他认为,保守派公益机构毫无疑问是在采取一致行动。但是国税局相关规则的解释是开放式的,对于此类行为的限制并不明确,瓦杜姆说。“这是一个网络,”瓦杜姆告诉《华盛顿邮报》,“各保守派团体试图挑战相关法律的极限,但并不总是清楚他们应当走多远。”
“青年美国基金会”是“戴维·霍洛维茨自由中心”的又一位盟友,该基金会的主席罗恩·鲁滨逊认为,意识形态同盟和资金共享是政治领域里的一个普遍现象,并不只是右派这边才有。“这是现代世界中的一个现实存在,我不认为这是有害的,反而有可能使理念世界变得更为丰富多彩。”罗宾逊说。
到2008年的时候,“戴维·霍洛维茨自由中心”已经在这个网络的极右翼支系中发挥着领导作用。它拿出270万美元用于举办研讨会和会议,被邀请前来的通常都是保守派运动中的大人物。“戴维·霍洛维茨的复兴周末”是这些年度聚会中最受欢迎的一个。这个聚会通常在位于棕榈滩的布雷克斯酒店举行,那是一家美轮美奂的酒店,仿造于文艺复兴时期佛罗伦萨的美第奇宫。
这些聚会极尽奢华。美国国税局的文件显示,2009年1 1月,“戴维·霍洛维茨自由中心”为这项活动,向布雷克斯酒店支付了43.8万美元。那次周末聚会上的大戏是“公民联合基金会电影节”,其中包括由斯蒂芬。K.班农编剧和导演的一部名为《零一代>(Generation
Zero)的纪录片,该纪录片讲述的是金融危机对于美国劳动人民财富的无情掠夺。“公民联合基金会”——又一家享有免税资格的保守派公益机构一不久之后就向班农支付大笔资金用于帮忙筹款和电影咨询。
那时的班农正在成为霍洛维茨的一位重要盟友,成为不断壮大的保守派公益机构网络中的一个核心角色。班农和一位合作者曾经建议将霍洛维茨写进一部筹划中的纪录片。这部名为“摧毁大撒旦(美国):伊斯兰法西斯主义在美国的崛起”的纪录片,警告人们伊斯兰正在接管美国。
2012年3月,在其挚友和合伙人安德鲁·布赖特巴特意外去世之后,班农被提名担任布赖特巴特新闻网的执行主席。于是班农立即开始操纵这家网站更深入地加入“反建制派”运动。
见面
2013年11月12日,班农在自己位于华盛顿的住处为霍洛维茨举办了一场新书宣传活动。那时,霍洛维茨刚刚发表了其反自由主义的新书《美国左派黑皮书》的概要。
罗纳德·拉多什是一位声名显赫的保守派知识分子和历史学家。他认识霍洛维茨已有半个世纪,在成为保守派之前,也曾是新左派中的一员。在霍洛维茨与这位老友攀谈的时候,班农向拉多什做了自我介绍。
根据拉多什后来的讲述,当时班农说,“我是斯蒂芬·班农,这是我的房子。”“我是一个列宁主义者,列宁志在消灭国家,这也是我的目标。我要摧毁一切,摧毁现今所有建制派。”
几天之后,霍洛维茨前往棕榈滩主持“戴维·霍洛维茨的复兴周末”,班农也随行前往。班农此行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一部关于霍洛维茨的纪录片筹集资金。班农说,他需要募集一百万美元,要想找到富有的捐赠者,很少有比这里更好的场合。据两位当时的与会者说,班农没有筹集到这笔钱。但他收到一份意想不到的礼物。
这份礼物来自帕特里克·卡德尔。卡德尔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民主党民意测验专家,曾为吉米·卡特总统工作过。当时,卡德尔正在谈及自己最近的一项研究,其中涉及美国人对于华盛顿、经济和国家未来的看法。他说:美国人感到沮丧,有三分之二的美国人将他们的困境归咎于两党中那些自私自利的精英们。他们渴望局外人能够打破和改变这种局面。
卡德尔告诉《华盛顿邮报》,他的发现令现场的人们激动不已。他说,班农在第二天安排自己私下做一个简报,与会者中包括罗伯特·墨瑟和丽贝卡·墨瑟一一位亿万基金大鳄及其女儿。班农与墨瑟父女共事已有两年,后者向布赖特巴特新闻网投入数百万美元。墨瑟家族还帮助班农在佛罗里达创建了一家名为“政府责任学会”的公益机构,该学会自称是一个非党派性的调查组织。
班农、墨瑟父女与卡德尔围坐在布雷克斯酒店的一间客房里。墨瑟父女完全被简报内容迷住,而班农则“欣喜若狂”,卡德尔告诉《华盛顿邮报》。“作为一个煽动家,这很对他的胃口。”卡德尔说。
罗伯特·墨瑟要求卡德尔再进行一次民意测验,以进一步确认这次民意测验的结果是否准确,并提出费用由自己来承担。卡德尔告诉《华盛顿邮报》,随后的民意测验的结果同样如此。于是(保守派)公益机构及其媒体盟友开始围绕卡德尔观察到的民众不满大做文章。
“(长期以来),我们看不到保守派团体之间有多少合作,但现在在这个网络中,我们有布赖特巴特新闻、德鲁奇报道……”霍洛维茨对2013年“戴维·霍洛维茨复兴周末”的与会者说,“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网络将变得非常、非常强大。”
以牙还牙
到2013年末,“戴维·霍洛维茨自由中心”几乎不再像是一个免税公益机构。当初申请免税资格时,霍洛维茨曾告诉美国国税局说,自由中心将“作为一个教育机构来为广大的市民社会服务”。
现在,自由中心公开卷入一场与左派的政治战争。“对付他们的进攻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们调转枪口。”霍洛维茨在一次演讲中说,“要以牙还牙,这样才能干掉他们。”
气候变化就是自由中心的攻击目标之一。它一再攻击说,气候变化不过是左派编造出的一个骗局。Frontpagemag.com网站上的文章,经常以“新研究表明,全球变暖对北极熊有好处”或“全球变暖在1996年就已结束”之类的标题,来拿气候变化问题打趣。这家网站还刊登一些故事来含沙射影地说民主党在与伊斯兰武装分子合作,例如“在奥巴马的庇佑下,圣战分子正向红色州迁移”、“恐怖分子的安全天堂”或“左派拥抱伊斯兰的强奸”之类的故事。
2014年3月,自由中心向荷兰“自由党”提供首笔17.5万美元的捐助。这个由基尔特·威尔德斯建立的政党,是欧洲最狂热的反穆斯林政党之一。威尔德斯的政治纲领,就是要阻止“荷兰的伊斯兰化”,建议禁止穆斯林移民入境和关闭清真寺。2014年末,在一片鼓掌声中,威尔德斯在“戴维·霍洛维茨的复兴周末”上发表演讲说,“事实是,我们的基于基督教、犹太教和人文主义的西方文化,远远要比那些移民的伊斯兰文化好得多。”
就是在这次年会上,杰夫·塞申斯被授予了一座奖杯,以表彰他帮助推翻了一个旨在修改美国移民法的两党议案。他在台上向霍洛维茨致敬说,“戴维,我见过许多伟大人物被授予这个奖杯。这对我而言是一个莫大的荣耀和幸事,因为你知道,戴维,在我们为权利、正义和法律而战斗的时候,我是多么敬佩你。”
在那个夜晚的晚些时候,塞申斯和米勒来到酒店的一间休息室攀谈,加入他们的还有安·库尔特一年会的另外一位常客和Frontpagemag.com的撰稿人。她当时正在写一本名为《别了,美国:左派计划把我们的国家变成一个如同第三世界的鬼地方》的新书。是时已是深夜,库尔特还在和米勒激烈讨论如何对移民采取严厉措施。一位当时在场的匿名人士(担心会对自己有不利影响)对《华盛顿邮报》说,“这显然是一次重要的思想交流,他们认为移民问题是这个国家最重要的一个议题。”
“这是一份令人印象深刻的名单”
随着总统竞选活动进入白热化,霍洛维茨的公益机构以及那个保守派网络开足马力运转。
“希拉里·克林顿可能会入狱”,2015年8月布赖特巴特新闻网上的一篇头条新闻这样写道,那时班农仍是这家新闻网站的负责人。
彼得·施韦策是班农创建的公益机构“政府责任学会”的主任,他推出的名为《克林顿贿金》的新书,对克林顿夫妇的基金会及其个人财富进行了猛烈抨击。施韦策大部分时间是与班农一起在布赖特巴特新闻网做编辑工作,两人准备以这本书为基础拍摄一部纪录片。
至于霍洛维茨,则在持续不断地对这场总统竞选发表评论。他的抨击对象不只是限于希拉里·克林顿,其中还包括那些自我标榜为“永远不要特朗普”运动的那些共和党人。2016年5月,当特朗普将成为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的形势已经明朗的时候,霍洛维茨在布赖特巴特新闻网上将威廉·克里斯托尔称为“共和党的搅局者”和“叛徒犹太人”,因为后者反对特朗普。
“削弱这个唯一能够阻止犹太人被灭绝,唯一能够阻止那些企图摧毁美国的势力的政党,是一个巨大的政治错误,是一个不可原谅的重大背叛。”霍洛维茨写道。
霍洛维茨的这篇文章引发一片批评之声,有些批评者指责作为犹太人的霍洛维茨在发布反犹言论。在接受《华盛顿邮报》采访时,克里斯托尔对这件事轻描淡写,认为霍洛维茨不过是一个夸夸其谈的自我推销者。
“戴维是一个容易生气的人。他认为自己没有得到应有的权力和认可,于是就大发雷霆。当他意识到自己是被一个骗子骗了的时候,我不敢想像他会有多么愤怒。”克里斯托尔说,“我期望有一天,当美国的保守主义恢复其道德健康和政治清醒的时候,‘戴维·霍洛维茨自由中心’能够回到原先所处的边缘地位,恐怕那里才是它应该待的地方。”
然而事实却是,“戴维·霍洛维茨自由中心”及这个网络中的其他人,其地位正随势头正盛的特朗普而上升。班农被任命为特朗普竞选团队的主管,“联合公民”的戴维·博西担任竞选团队的副主管,而斯蒂芬·米勒则成为特朗普的谋士。2016年8月,霍洛维茨利用与特朗普竞选团队的关系向其提出一项建议,主张推出一项高达数百亿美元的“教育券计划”,目的是帮助贫困学生一大部分是少数族裔一能够自主选择私立学校。霍洛维茨说,这些学生没有得到民主党的足够关照。
在米勒的确保下,这个建议与“戴维·霍洛维茨自由中心”及其盟友长期支持的禁止穆斯林入境、修建美墨边境墙和其他主张一起,成为特朗普竞选纲领的一部分。
2016年12月14日,在一个录像节目中,霍洛维茨表达了对特朗普获胜的喜悦之情,说共和党人最终还是认同了他的政治主张。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上面列出的是已经加入特朗普政府的“戴维·霍洛维茨自由中心”的支持者。
“这是一份令人印象深刻的名单。”霍洛维茨说,接着便一口气说出一连串的名字:塞申斯、班农、副总统彭斯、雷恩斯·普利巴斯、凯莉安娜·康韦和至少其他六个人。
“我个人最喜欢的是斯蒂芬·米勒,他今天刚刚被任命为白宫高级政策顾问……甚至可以说他是我的一个门徒。”霍洛维茨说,“所以说,自由中心和这个政府有很大的利害关系。”白宫和司法部没有对此发表评论。
“这些年来,人们一直说我的自由中心是一个‘智库’,我要纠正他们。不,这是一个‘战斗队’。因为我觉得这正是保守派事业中所欠缺的一时刻准备并愿意以牙还牙的部队。”霍洛维茨在布赖特巴特新闻网上写道, “特朗普政府上台只有几周,但显而易见的是,这个新政府是一个‘战斗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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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罗伯特·奥哈罗、肖恩·鲍伯格,李新华[编译]。来源:《参阅文稿》2017年7月12日,激流网整理录入,如有转载,请注明出处。责编:畢非)
注释:本文译由Robert O'Harrow Jr, Shawn Boburg:“How a'shadow'universe of charities joined with political warriors to fuel Trump's rise”,《华盛顿邮报》2017年6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