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共主席胡志明(1890—1969),在其革命生涯中多次到过中国,但他两次遇险的故事,却鲜为人知。
早在大革命时期,胡志明作为共产国际东方局常委,就使用“阮爱国”这个名字,在中国广州、香港等地进行发展革命组织的活动。他以苏联驻广州领事馆译员身份为掩护,依托中共关系,串联在华越胞,创立了越南革命青年同志会。
大革命失败后,中国内地白色恐怖严重,他便潜往香港另辟局面,被密探侦知,港英当局即以“苏俄间谍”罪名将其逮捕,关押一年多。
1933年初,在英国律师罗士比参与搭救下,胡志明获得保外就医机会,跨出牢门。当时他的确患有肺病,身体十分虚弱,港英当局准许他接受治疗后再继续服刑。哪知他当天刚进入医院,即在门诊部得到中国大夫的帮助,穿上长衫化装成普通病人,乘人不备脱身而去。
看管人员失职,担心上司追究责任,便根据胡志明的病历谎报,对外宣称“阮爱国”已病死。消息传出,香港报纸纷纷报道。由于胡志明留学时曾加入法国共产党,又是共产国际委员,因而法共《人道报》、英共《工人报》及苏联、东欧各国共产党报刊亦相继加以报道。留苏越南学生举办追悼会,共产国际还派代表到会致哀。
就在这一片烟幕中,胡志明乘轮船经厦门到上海,通过宋庆龄协助与中共取得联系,并很快被送上一艘苏联货船,转道安抵莫斯科。
中国全面抗战爆发,胡志明曾一度到延安,与毛主席、朱总司令等人朝夕相处,共商反法西斯大计。他在中国生活过多年,能讲带广东口音的汉语,若不事先作声明,谁也看不出他是个外国人。他还参加过八路军驻桂林办事处、南岳游击干部训练班的工作,为的是积累组织及军事工作经验。
1939年、1940年胡志明两次到重庆,化名“胡光”,向中共南方局学习统战及白区地下工作经验。20年代初期,周恩来与胡志明同在法国投身国际共产主义运动,20年代中期又在广州共过事,所以这次久别重逢,十分亲热。胡志明虽然比周恩来年长八岁,却称周恩来为“恩哥”,以示尊敬。周恩来也多次抽时间与胡志明长谈,向他介绍有关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情况,胡志明很感兴趣。
外国共产党在国统区是不受欢迎的,胡志明没有合法证件,极易被捕。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周恩来亲自过问他的住宿情况,除了频繁给他换名字、报临时户口外,还让他不停变换住所,时而在红岩村,时而在周公馆,时而在江北民主人士周苍柏公馆,时而在城内地下党员家中。当然,一般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晓得有这么一个“广东老头”,随身带着一台外文打字机,不时打印些文章寄出去发表。他会见过宋庆龄和“保盟”成员。
重庆是国民党的陪都,有宪兵,有警察,还有阴险狡猾的军统特务,到处伸出黑色的触角。然而在中共南方局和进步群众的掩护下,越共头号人物胡志明安然无恙,在山城隐蔽了很长时间。
1941年胡志明回国,领导建立起越南独立同盟,并当选为主席。出于对中共的信任,他不断派遣干部来华,接受各种训练,积极抗击日寇。
1942年8月,在越共干部黎广波陪同下,胡志明从高干省北坡根据地出发,越境进入广西,准备再次到重庆,会见宋庆龄、周恩来等人。到达靖西县后黎广波返回,改由中国农民杨涛带路,两人结伴而行。不料他们走到德保县时遭到国民党军警盘查,因无证件被拘押,下落不明。
越共中央万分焦急,数次向重庆国民政府发电报查询,后又通过路透社、法新社、美联社发消息造舆论,千方百计向中国当局施加压力,要求释放胡志明,但国民党政府均置之不理。在此情况下,越共只得求助于中共。
延安立即电告周恩来,请他在重庆设法营救。此时周恩来大病初愈,父亲又不幸辞世,他却以中越兄弟党情谊为重,亲到蒋介石官邸交涉。此后,他又委托冯玉祥先生去游说新桂系首脑人物李宗仁,敦促广西方面查找胡志明。周恩来动情地对冯玉祥说:“胡志明是我多年的老朋友,倘有不测,何以再谈人间道义。”
当时通讯手段落后,广西地方监狱管理混乱,查找使用化名的胡志明颇费周折。在一年零一个月的监禁中,胡志明和杨涛先后在靖西、南宁、柳州、桂林等地18所监狱里关押过。越共中央曾派干部邓文恰深入靖西县城打听,恰巧杨涛已病死于柳州监狱,靖西县监狱看守误传死者是胡志明,令越共方面悲痛万分。
在中共及新桂系的共同努力下,胡志明于1943年9月在柳州获得自由,他并未立刻回国,仍在两广地区疗养和考察。因他既无人陪同,也没有电台发报,越共中央仍不知他健在的消息。
直到1944年7月,与越共领导人黄文欢有私交的中越边境某指挥所主任陈宝仓,从广西为胡志明寄出一封亲笔信,越方才得知敬爱的胡伯伯在中国。那封信是用汉字写在一份《广西日报》边沿的空白处的,前面是一首七绝:
“云拥重山山拥云,江心如镜净无尘。徘徊独步西峰岭,遥望南天忆故人。”
后面是附言:
“请同志们放心,我在这里很平安。胡志明,1944年5月。”
1944年9月,胡志明率领18名越共干部离开柳州,顺利回到北越根据地,越南革命从此进入一个新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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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旗帜日刊。责任编辑:邱铭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