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想起那个屠龙的少年，在我快要被生活打垮的时候。
在我的记忆和想象中，少年仍在一遍遍淬炼着他的屠龙绝技，当黎明的曙光刺破黑暗时，少年的剑会穿透恶龙的胸膛，巨龙在他的面前轰然倒地，它喷薄而出的鲜血将会染红第一抹朝阳。
但是这世上绝大多人都是不相信恶龙的存在的。他们相信着生活的理所当然和一如既往，地球会以它自有的速度旋转下去，明天一早醒来，清晨的菜市场还是会第一时间供上新鲜的蔬菜。至于恶龙，只是一个遥远的传说罢了。他们或善意或嘲弄地提醒少年，这个世界是不会变的，你需要做的只是做好自己。
但少年还是义无反顾地出发了，他的目的地是一个没有诗的远方。一路上，他穿过繁华而嘈杂的闹市，也穿过广阔而贫瘠的高原，恋人的笑语和苦痛的呻吟一同灌入他的耳朵，割裂的世界时刻撕扯着他脆弱的神经，几乎要把他撕裂。他在呼啸的风声中听见人们沉默的控诉，他在漫天黄沙中看见饱含热泪的凝视的眼睛。萧索的风中，他看见整个人类的历史垂首而立。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少年也不是没有过同伴，只是理想的伟大与崇高终究抵不过现实的煎熬。临走前，他们善意地告诫少年，长矛也好，利剑也罢，都刺不破这时代的铜墙铁壁，他们不过是这繁华盛世的一个注脚。少年沉默着，他不相信。他不能欺骗自己，说自己不曾见过浩瀚星辰如何在寂寂黑夜里闪烁，不曾见过星星点点的火苗如何燃成燎原的大火。他眼睛里曾闪烁过的每一道光，他耳朵曾捕捉过的每一声呐喊，他心脏的每一次撞击都在提醒着他，他的血液曾为理想真实地燃烧沸腾过，他的心曾为希望真切地颤抖澎湃过，他再也回不去了。他只能前进，前进，一路踏破绝望的荆棘，踏破黑暗的迷雾，踏破所有虚伪的假面与美好的幻象，直到攀上恶龙的峰顶，在那里，世界的所有真相都会向他展开。
黑暗正孕育着一场新生。终有一日，在黎明的曙光刺破黑暗之时，他会一剑刺进恶龙的心脏。
披着自由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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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赛博格夫斯基。作者授权激流网刊发，转载请注明出处。责任编辑：培天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