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白羊肚手巾的副总理

——陈永贵传

秦怀录 著

第一部 陈永贵起家

十四、一场惊涛骇浪的考验

与李顺达齐名并肩,这并不是虎头山崛起的终点。连陈永贵自己也没有想到,使大寨获得更大声誉的恰恰是一场毁灭性的灾害。

这一场灾害弄得陈永贵实在是哭笑不得,在他生前也曾和人说过这样的话:老天爷到底是考验我,还是来毁灭我?命运又使他闯过了一道鬼门关,而且还闯得那么漂亮。

这就是出现在1963年8月份的那场百年不遇的洪灾。

这一年夏天,大寨的七沟八梁一面坡的大秋作物长得黑绿黑绿,长势超过了任何一年。田间管理也搞得很好。按照常规,大寨人也把锄头一挂,放心参加城里的庙会,消一消劳动后的疲劳。忽然下了一场人们从未见过的特大暴雨,把人们吓得提心吊胆!七天七夜的降雨量,比正常年份全年的降雨量还多。虎头山下的七条沟里,波浪滚滚,奔腾咆哮。洪水所到之处,山流,路断,坝塌,地冲,庄稼倒伏,把大寨十年造地的成就一扫而光。139亩梯田被冲成光板,41亩庄稼上塌下压,陷进很深的泥浆中。全村270孔住人的窑洞,暴雨冲塌了190孔,有危险的63孔,能够住人的只有十几孔。80来户人家就有78户没有住处。大寨变成了大灾。

雨,七天七夜地下,人,七天七夜地愁。

陈永贵正在参加昔阳县人民代表大会,已经回不去了。在这个关键时刻,党支部组织了抢险队。贾承让、贾进才、梁便良,赵大和带领三十多个党、团员和基干民兵,出生入死地从快要倒塌的房屋里抢救人,抢救牲畜,抢救集体和社员的粮食财产。

作为县委候补委员的陈永贵,他在参加县人代会期间,除了参加会议议程的讨论外,还建议大会就当前全县人民的抗灾斗争问题进行讨论,采取紧急措施。但是,他的心还是主要操在了大寨的事情上。雨下了这么多,河流得这么大,村里的房、地、人……他回不去,应该在电话上联系一下。当他找着了贾承让以后,贾承让的回答使他大吃一惊:“情况严重,窑塌了,地也刮了不少!”“伤人了没有?”“救得快,没有伤人!”“千方百计,一个人也不能伤!还有,烈军属,五保户安置好了没有?”“我们都安置好了,抢险队日夜巡逻,发现危险马上抢救。就是一件事不好办……”贾承让通过电话汇报说,有几户社员死活不搬。陈永贵嗓门高了:“强迫他们搬,抬也得抬出来,命令他搬!另外,要保住……”陈永贵的话刚说到这里,对方的话突然听不见了——电竿被洪水冲断,电话再也不通了。

这几天,陈永贵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电话不通,大河挡路,他回不去。

等到雨后的第八天,雨停了,会议也结束了。陈永贵心急火燎地往回赶。可是,大河挡道,过不去。这条横拦大寨和县城的松溪河,平时无雨,是一条干河滩,如今下了这么大的雨,河面就宽了,少说也有几十丈。陈永贵冒险试了几次,一直不敢过。他又想起河上游有个洪水河口。这洪水河口在高家岭附近,河面宽,也有几个小土墩,雨季发了洪,河水到了这里就能分成支流,水也小了,也浅了,也许能过得去。他就往那里走。可是洪水口告诉他的现实完全不是这样,洪水滚滚,浪高水急,原来的几个小土墩也被水淹得看不见了。陈永贵过河心急,也顾不得这些。他随手卷起裤腿跳下水,凭着以往的记忆,朝对岸走去。别看他卖烧饼,做饭炒菜都精通,游泳这一行却没干过。要过河,就只有冒险了。第一道叉过去了,第二道叉也过去了,到了第三道叉,正是河的中心,河水渐渐深了,从胸口淹到脖颈,实在有些进退不得了。

命运使陈永贵又获得了生路。就在他生命危急的关头,背后有人一把将他拉住了。陈永贵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青年人。那人问他:“你可是大寨的老陈?”“是啊,你是谁?”那个人告诉他是高家岭大队的社员,从前听过他的报告。他劝陈永贵别过,陈永贵犟着要再试一试。随后又从高家岭跑出来几个年轻人来,都一一下了水,将陈永贵扶前拥后护送过河。

这也是陈永贵难忘的一次,叫天不扶人扶。

陈永贵过了河,路经武家坪,一看连山都流下来了,心想:“这下完了!”

陈永贵当时只是有这么一闪念的思绪,因为他知道,这种情绪一暴露给大寨人,就什么也干不成了。他还得拿出一种气魄,做出一个主心骨的样子来。

当陈永贵出现在大寨的时候,一个头扎白手巾,身穿青布衣,裤腿高高地卷起来的形象又在大寨干部眼前为之一振。那时他们也不可能顾得着问一下老陈是怎么过得河。几个平时显得铁骨铮铮的硬汉子这时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有的人也发一发牢骚:“看看,刮成什么滩场了?”时势造就陈永贵这么一种性格:本来愁,但他到显得更精神了。他胸有成竹地问贾承让:“人怎么样?”

贾承让说:“人都在。”

“牲畜怎么样?”

“牲畜也都在。”

“那,粮食怎么样?”

“大部分都抢出来了。”

人在、粮在、牲畜在,这就又使陈永贵挺起了腰板。所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豪言壮语就又随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因此,陈永贵就有能力给这伙干部们浇浇愁,散散心,说他们遇着点儿事情就没有骨气,还算什么人?说眼下就着手研究救灾的措施,没有闯不过的火焰山。经他提议,要去看看社员们,于是,他和贾承让、梁便良、贾来恒就向搬到俱乐部的群众那边走去。

俱乐部里烟雾腾腾,男女老少挤了那么一屋子。陈永贵一脚迈进门坎,俱乐部立即像开了锅,一个个从铺盖卷上跳下来,把个陈永贵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送在他耳边的都是些怨声载道的话。有几个老年人拉手的,抱住腿的,说你七天七夜不在家,大寨可塌了天啦!也有的哭着说,地刮了,窑塌了,往后的日子怎过呀,你可得拿主意呀!陈永贵既然要作为大寨的主心骨,他就不能轻易地把他的“愁”字露出来,而是笑脸相迎。这时的李喜庆也和平素的态度大不一样了:“金小呀,大寨变成大灾啦,你不愁?”

生活有时也会充满戏剧性。陈永贵当时就能意识到大家的情绪正在急转直下。一句丧气话都可能引起崩溃。正因为他有了这种预测,他就决心把悲剧当作喜剧来唱。这就是读者比较熟知的场面:陈永贵还是笑,说:“喜庆,灾是不小,可我还要给大家道喜哩!”

李喜庆平时能跟得上陈永贵的战略部署,干啥啥往前头走。可是对于陈永贵“道喜”的含意,他解不开。于是他就嘀嘀咕咕:“房倒了,窑塌了,地冲了,笑都没有声音了,还道什么喜?”也就在这个时候,才方显出英雄的力量来,陈永贵当时果真是那么放开嗓门,理直气壮地向社员们说:“我真的给大家道喜嘛!不承认是喜?第一,遭了这么大一场灾,一个人没有死,人在就是大喜事呀!第二,遭了这么大灾,几十头牲畜没有损失,这不是喜?第三,咱们的粮食保住了,饿不了肚子,道不道这个喜?土地刮了,我们重新修起来,嗯?窑塌了,我们盖起来,走了个旧大寨,来一个新大寨,该不该道喜?”

几句话又打开了李喜庆这把愁“锁”。

他想开了,吧哒着旱烟袋,点了点头:“倒是,人在够本嘛!有人就是喜!”

像这样的情节,叫今天的读者看,似乎不大像生活中的细节。但大寨当时的生活场面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正是陈永贵导演了这么一出喜剧,才振奋了大家的精神,增加了社员们正视现实的勇气。因为话是开心的钥匙,就看你当领导的怎么说。说得巧妙不巧妙,效果完全不同。那时李喜庆也真得被陈永贵一开导,情绪就起来了:“金小,你说吧,现在咱们该干啥?”

陈永贵说:“别着急,到时候有你干的。”他那会儿不是先安排如何干,先得看看社员们的转移情况。经过实地检查,才知道电话上说的不搬家的社员叫贾永保。不搬的理由是老婆要生孩子。陈永贵问他搬了没有?又问他老婆住在哪儿?听到贾永保老婆坐月还没个合适地方,就决定腾出他的窑让永保老婆坐月,还安排保管说:“去大队取一点米,开了柴油机,磨点白面,坐好月。”以后,对每一件事都一一进行安排。

安排完村里的事,陈永贵要上山“视察”。上山一看,沟坝地,坡梁地,石头和土冲了一条又一条深壕,塌堾倒堰,连看也不能看了。陈永贵转了一圈,大料估了估,有180亩地,不仅当年收不了粮食,第二年的庄稼也不好种。其余的六、七百亩庄稼倒的倒,歪的歪,有的被埋在泥里。他走到一块玉米地里,蹲下身子把一棵倒伏在地上的玉米苗轻轻地扶起来,只见那苗儿晃晃悠悠,立不住脚。陈永贵用脚壅起一堆土,埋在苗的根部,然后轻轻一踩,玉米苗站住了!又扶起一棵,也站住了。这时候,陈永贵看着庄稼,看着窑和房,看看村里的劳力,就出了一个先治坡,后治窝,白天治坡,晚上治窝的主意!全村分兵三路:第一路扶苗、修地、准备种麦,劳力要占到百分之六十;第二路割蒿沤肥,为明年的生产打基础,这一路占总劳力的百分之二十;剩下的人是第三路,烧砖烧石灰,修窑,盖房。

大寨遭了大灾,这就是陈永贵的老主意:豁出来干!干到何时算何时!对于救灾方面的其他问题,他没有多想,也顾不得多想。那一天他正要上山检查扶苗,有人叫他说来了电话。他回了大队办公室,拿起话筒一听,才知道这电话是大寨公社党委书记卜鸿义打来的。电话上告诉他,公社决定给大寨6000元钱的救灾款,让他带上章上公社领一下,这是上级统一给灾区发放的。对于这事,陈永贵不由地“咯噔”了一下。自从大寨遭灾以后,来过慰问团,收过慰问信,还送过80元钱的医药费。来者和来信都是慰问有什么困难。陈永贵一一答谢人家,拒绝人家的帮助。对于那一笔医药费,陈永贵说,大寨救灾连皮也没有擦破,用不着什么医药费。因此他说:“感谢上级关怀,大寨没有伤病员,把这笔医药费给其他村吧!”对于卜鸿义的特意安排,陈永贵也这样答复:“老卜,我看这样吧,这笔款暂时存在银行里。要与不要,等商量一下再说。”放下电话,陈永贵就琢磨开了。

根据陈永贵生前的回忆,他当时确是这么想的:正由于遭了灾,慰问团一个接一个,慰问信一封接一封,这不是最大的支援吗?给了东西给了钱,用了就没有了,可是全国人民精神上给了我们力量,那是吃不完,用不尽的。这笔救灾款虽然不少,还是不要好。不过这事要在支委会上讨论讨论,和群众商量商量。

在支委会上,社员会上,陈永贵把情况一摆,把道理一讲,本来有些人还主张收了这笔救灾款,一听陈永贵的意见,也就不吭声了。在会上,老贫农李喜庆还讲出了这样的道理:说旧社会遭了灾,大寨人死光了也不会有人来问一声。这次遭了灾,上至党中央毛主席,下至县社的领导,又是慰问、又是拨救灾款,一个地狱,一个天堂!可眼下国家还有困难,咱们还是有能力救灾的,就不要收公社救济的那一笔钱了,留给其他地方用吧!这么一说,不少人的思想也就开了,都觉得陈永贵是有远见的。据说当时还有一个赶马车的一直主张要这笔款,说这钱是上级给的,也不是咱们要的。这种思想又被贾进才说服了。贾进才说:“咱村虽然遭了灾,但每个劳动日分红还能达到一块钱,有些地方的分红一角钱,要救济还是救济那一角钱吧!”

其实这话是前几天陈永贵谢绝一批救灾物资的时候就说出来了。那次,一辆马车满载着一批救灾物资进了大寨。陈永贵见他们来了,说:“来了,来了就先招呼他们吃点饭!”陈永贵就亲自陪他们吃饭。吃了饭以后,陈永贵便对他们说:“情我们领了,你们吃了饭也就完成了任务。东西嘛,你们该拿回去还是拿回去。俺大寨的灾倒是不小,可是这么大的灾没有死人,你说是好事还是坏事?民国九年就遭了一场旱灾,俺村死了几十个人,卖了十几个。现在就不一样了。大队还有一万块钱。看看其他地方呢,既没有存款,劳动日分红又低。比如说蒙山吧(大寨公社的一个大队),一个劳动日才两角钱,你是救济一块钱哩还是救济两角钱哩?所以我们不要。就这样,我们今年的卖粮,口粮,库存粮都少不了!”

陈永贵第一次把马车打发走,第二次又送来,还是这样。陈永贵那时就想着如何做到三不要(不要国家救济款、救济粮和救济物资),又如何实现三不少(卖粮不少、口粮不少和库存粮不少)。当时,公社党委书记卜鸿义对他的三不少很有耽心,专门找他谈话,说今年哪一家也完成不了征购任务,给你减一减吧。陈永贵果断地说:“不减,保证完成征购任务,而且口粮和储备粮都不少,你放心就是了。”陈永贵那时的头脑就很清醒,能不能做到这一点,关键就看能不能提高党员和群众的士气。这些口号尽管提了出来,但有不少党员和群众对这事还是认识不了的。意见有分歧并不是坏事,正是教育群众,提高群众认识水平的大好时机。他要阐明自力更生的重大意义,一连七天开了七次座谈会,也想了七个晚上。在最后那个晚上,陈永贵睡在炕上“翻烙饼”,翻来覆去睡不着,终于想出了自力更生的十条好处。他从头至尾又叨念了一回,觉得好。又怕记不住,想找个人记一下,记在纸上不就什么时候也忘不了吗?可是这深更半夜找谁呢?他想起了县里来的两位下乡干部,一个叫李锦荣,一个叫孔庆忠。于是,他又穿好衣服,去敲这两位同志的门。这两位下乡干部忙了一天,睡得正香,陈永贵好容易才把他们叫了起来。陈永贵一条一条地念,他们一条一条地记,把这十条整理好,放在了办公桌上。陈永贵这时才一块石头落了地,再也不怕丢三拉四了。陈永贵想出来的这十条好处是:第一条,自己能办到的事自己去办,不依赖国家,就等于支援了国家,支援了社会主义建设,对国家有利。第二条:自力更生战胜困难,就进一步显示了集体化的力量无穷无尽,使大家更加热爱集件,对集体有利。第三条,自力更生可以激发奋发图强,克服困难的毅力,对社员个人有利。第四条,自力更生战胜灾害,就进一步证明集体经济是铁打的江山,对长劳动人民志气,灭阶级敌人威风有利。第五条,是对锻炼干部有利。能促进干部多动脑筋,多想办法,经受锻炼,接受教育。第六条,自力更生战胜灾害,就会带动兄弟队也自力更生克服困难,对开展学先进,赶先进的革命竞赛有利。第七条,自力更生克服困难,能够培养社员战胜困难的勇气,提高社员和自然灾害作斗争的本领,对今后战胜自然灾害,取得更大丰收有利。第八条,是对巩固人民公社有利。大寨公社共有二十三个生产大队,今年都遭了洪灾,有的队家底比大寨薄,困难多;大寨不向国家要钱要粮,困难就可以重点支援困难多的大队,进一步显示人民公社的优越性,增进全公社的团结,促进全公社生产的发展。第九条,对培养革命接班人有利。现在的青年都是糖水里泡大的,缺乏锻炼。要是我们碰到困难就向上伸手,等到青年人当了家,碰到困难,就学上一辈的样,也向上伸手。如果我们带领青年人用自力更生的办法解决困难,就能使青年受到锻炼,成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可靠接班人。第十条,自力更生对促进大寨大队继续前进有利。可以使大寨永远沿着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前进。

陈永贵把这十条总结出来,叫自力更生十大有利。陈永贵把这十条先拿到支委会上讨论,支委们听了,都觉得老陈会总结,站得高,看得远,就顺顺当当通过了。陈永贵又要把这十条放到社员大会上讨论。俱乐部的大屋子里烟雾腾腾,人声喧嚷,会场的桌子上,放了一大堆慰问信。陈永贵先叫会计一封一封念。这些慰问信都是从全国各地送来的。会计这么一念,陈永贵那么一讲,当然要讲到过去卖谷草,让马车的事例,主要是如何在大灾面前做到三不要三不少,这就涉及到不收救济物资对不对,尤其是不收6000元救灾款对不对。然后他就把自力更生的十条好处一条一条给大家讲。陈永贵提不起笔杆,但照稿宣读他还是满可以的。只要字迹清楚,他一般可以读下来。他这么一讲,大家也就认识到这就是大寨人的风格,思想也就开了。

由此,三不要就在大寨人的心里扎了根。在会议快要结束的时候,李喜庆就这么提出问题:“这也不要,那也不要,咱们的房还盖不盖呀?盖房要花钱,集体就那么一万元,剩下的钱谁出?”大伙和他开玩笑:“你出!”

李喜庆正想这么说:“我准备出,可我只有八百元,也不够呀。咱大寨八十户人家,就有七十多户有存款,为甚不拿出来借给大队修窑?”

于是,人们就圪吵开了,有人就说:“李喜庆连筷子还舍不得买一双,可要把存下的钱拿出来修窑,咱也拿吧!这个时候就看陈永贵的能耐了。如果他引导得好,一顺百顺,如果他引导不好,一难百难。陈永贵当然是个顺水推舟的能手。他就那么一点,把李喜庆一表扬,也把主张捐款的赵小和一表扬,等于火上加了油,当天晚上就由社员各自报名,你三百我五百,最少的也有二十元,陈永贵就对重建新农村的投资彻底放心了。

工作做通了,陈永贵就把这自力更生十条好处的整理稿放在办公室的桌子上。第二天正好有一批省里的救灾慰问团来大寨慰问,还带着几位记者。当省里的一位领导看见这十条从后,就问陈永贵这是怎么回事?陈永贵把情况一介绍,这位领导就把这十条递给一位记者,说这十条价值很高,现在正需要它。记者对此也如获似宝,不几天,这十条就在《山西日报》上登出来了。以后,《人民日报》也加以转载。却没料,这个消息一出来就引起社会的广泛重视。

陈永贵总结的这十条好处也激发了大寨社员恢复生产,重建家园的劳动热情,全村男女老少齐出动,继续投入扶苗的战斗。淤没在泥水里,被压在石头底下的苗子扶不起来,妇女们就用手一株一株抠起来。宋立英的妇女队,郭凤莲的铁姑娘队在山脚下扶,陈永贵、梁便良的男社员队在山坡上扶,两套人马暗暗地展开了竞赛。在这个时期,那可真是比着干,摽着干,尤其铁姑娘队,只要有一天落在男社员后边就不服气,非摽过来不可!由此也就被人重视了。

白天扶苗,晚上修窑,也成了大寨人那个时期的热门话题。听说这个点子还是由赵小和出的。他说咱们白天干地里的活,晚上点上汽灯,给新房平地基,搬砖,抬石头!这主意真叫陈永贵采纳了。他当然要火上加油,绝不放松这个措施。因此,那些赤脚挽袖的大寨农民从地里扶苗整地回来,又集中在早已规划好的宅基地上抬石头,挖土壕,为建设新农村每天晚上加三个小时班!三个小时的加班之后,陈永贵还要和工匠们继续搞规划,检查工程质量。也就在这个时期,贾进才的锤声震响了九州风云,贾进才的锤把沾上了血花,赵小和的马车滚动了多少人的心坎,赵小和的牺牲也就成了大寨一代人的风流!

正由于这样,又一个奇迹出现在人间:在这大灾之年,大寨不但没有减产,反而亩产达到了800多斤,拿当时的话就叫作过了“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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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今日头条“阳和平说事儿”。责任编辑: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