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我们躲避崇高,嘲笑理想主义乌托邦,以所谓“人性”的名义,发掘和放大人类固有的自私自利、愚昧贪欲、低级趣味等阴暗面,似乎这些才是人的本性。更加之一些作家艺术家,迎合西方的现代主义、新自由主义思潮,在他们的笔下,中国人成了愚昧粗野未开化的生物之群,而生生不息的一代又一代中国人,生命的意义仅仅只在于“活着”,这些现象我们在读莫言、余华等一大批作家的作品里是不难体会到的。这些作品塑造的人物形象,不仅是对人类自身品质的扭曲异化,更是对我们民族精神的轻贱矮化,读这些“自我作贱”的文学作品,只会引导人的堕落,而不会使人的精神世界获得升华。
然而,近来读了刘继明的《人境》,却与上述完全是两种境界,这是一种伴随心灵震颤的感觉,是一种灵魂得到飞升的体验,那种洗涤心灵的纯净,如同我们沐浴在圣洁的阳光之下,深深地感染和共鸣把我们引向人类崇高的彼岸,就像我们在迷茫的万丈红尘,终于发现了一道闪光的火炬,啊!是那高贵的灵魂之光,照亮了我们内心潮湿阴暗的世界!
读刘继明的《人境》,与我第一次读曹征路的《民主课》有如此类似的感觉,那就是我被作品中塑造的那些高贵的灵魂所深深感动、震撼。虽然他们如此高贵圣洁,却不是遥不可及的天外之物,而就像我们身边鲜活的存在,几乎能够毫无隔膜地互相对话。不是吗?那位理想主义的化身者马坷,是真真实实地存在于我们那曾经经历的岁月,那是激情燃烧的岁月,是革命理想高于天的时代,雷锋、金训华、董加耕、邢燕子一联串闪光的名字,又岂能被历史所轻易虚无!还有王珂的弟弟王垃,小说集中刻画的主要人物,简直就是我们国家在奋斗中艰难前行的形象化身,在他的身上既有兄长马坷理想主义的精神底蕴,又曾受到恩师逯永嘉现实主义的诱惑浸染,然而在世事沉浮中始终没有迷失自己的本性,他带领神皇洲的农民重走合作化道路,一心要建立一个理想的世界,这种执着奋斗的精神,恰恰体现着我们国家和人民真正的精神品质,寓予了强烈象征意义。当然还有知识分子代表的慕容秋,她始终与资本市场的世俗社会隔隔不入,对于马珂的怀念不如说是对于社会主义传统的怀念使她的内心保存了一份永不褪色的人民情结,既体现了有良知知识分子的责任担当精神,又显示着她们彻底觉悟和转向,最后必然要走到劳动人民一边,在追求真理和正义事业中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作家显然不是仅仅为了塑造极个别闪耀着圣洁之光的人物形象,而是在他们周围构筑了一道人性之光的群像,如大碗伯、丁长水、谷雨,还有何为、旷西北等等,这就证明了人类所具有的高贵灵魂,决不是可望不可及天真幻想,而是实实在在地同样出于人的本性。
其实,何谓人的本性?在资产阶级、剥削者的意识里,人的本性就是自私自利,即所谓的的理性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其实这只是人类未脱离动物界的兽性而已,人所以为人,实在是一个包含着兽性和神性的矛盾统一体,人类只有在不断克服自己的兽性、改造自己的兽性中,提升和扩展自己的神性,才能真正获得彻底的自由和解放。一部人类漫长的进化历史不正是一步步从兽性从挣脱中逐渐走向神性的历程,到了实现共产主义,就像毛主席说的“六亿神州尽尧舜”,这又岂是无端的虚妄。剥削阶级鼓吹兽性,否认神性,甚至污蔑嘲笑神性,是由于他们反动的阶级立场决定的,他们必然要制造一种有利于他们的意识。而在号称社会主义国家里的一大批作家艺术家,却拾着西方资产阶级的牙慧,拜倒在西方资产阶级思想的脚下,不惜出卖我们国家和民族的尊严,使我们这个伟大的国家和民族处于自轻自贱的境地,这种洋奴思想和洋奴哲学,又岂得体现中国人的文化自信!在我们国家和民族的历史上,纵然有着丑恶和败类,更有着那些闪耀着圣洁之光的高贵灵魂,正如鲁迅先生所讲的:“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就有拼命硬干的人,就有舍身求法的人,就有为民请命的人……他们是中国的脊梁。”在小说《人境》里,我们不也能看到这样的人吗?我们的作家为什么不能书写这样的人?他们真正大写的人,是我们民族生生不息的生命之力!他们把时代和历史的责任担在肩上,把人民的幸福安康装在心中,在艰难困难的摸索奋进中无怨无悔,他们既是思想者、又是行动者,他们是我们民族真正的英雄。如同我们在《民主课》里看到的刘查理和肖明父女,我们在《人境》里也同样看到了马坷、王垃兄弟、慕容秋、鹿鹿母女,那些高贵的灵魂在不息流淌的血脉里一代代传承,一代代我们民族的优秀儿女就这样在艰难困苦中探求和跋涉,历尽艰险,百折不回,预示着我们国家和民族永生的希望之光,难道这样的精神不正是我们民族精神所在吗!让那些献媚洋人的时尚作品见鬼去吧,让那些躺在个人安乐窝里的时髦作家见鬼去吧,那些不过是有钱有闲人把玩的玩意或者毒害人民的精神鸦片,不过是附在腐朽剥削阶级皮上的毛而已。正如《民主课》中所揭示的,《人境》中那些探求者、思想者、奋斗者绝不是作家头脑中的主观臆想,而是根植于我们时代的深厚土壤,在当代的中国,我们不是能看到这样一批人正在崛起,他们重新高举起理想主义大旗,苦学马列,深入工农,他们称为“新左派”、“M派”,当然在另一些人眼里又成为了“保守僵化”和“异端”的代名词。
正如刘继明在访谈中讲到的:“为什么就不能把人物往高处写?”一个作家所塑造刻画的人物形象无疑体现着作家自己的旨趣,“对作家来说,每部作品都是他的孩子,浸透他对这个世界的感悟和思考、赞美和批判、流连和告别。”有什么样的作家就出什么样的作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有用自己思考凝成的作品,才具有穿透历史和现实、洞彻未来的品质,而这样的作品无疑凝结了人性之中的真善美,书写的是大写的人,是闪光的高贵的灵魂。记得傅雷译《约翰﹒克利斯朵夫》献词里有段话:“真正的光明决不是永无黑暗的时间,只是永不被黑暗的时间所掩蔽;正的英雄决不是永无卑下的情操,只是永不被卑下的情操所屈服。所以在你要战胜外来的敌人之前,先得战胜你内在的敌人;不必害怕沉沦堕落,你只需不断的自拔与更新。”对于我们人类个体生命是如此,对于我们深爱的祖国和人民不也同样如此吗!
对于那些高贵的灵魂,我们除了感动和敬意还什么呢?我在这里愿意再摘抄一遍《民主课》里最后一段文字,作为这篇拙作的结尾。
如果真的有灵魂,我相信灵魂不会衰老,灵魂也没有年龄。那些真诚的灵魂,那些为祖国焦虑,奋斗,奉献,流血牺牲的灵魂,日日夜夜和我们在一起,今天依然在一起。这是理想的灵魂,这些灵魂深爱着这片故土山河,深爱着血脉相连的历史文化,深爱着在这片土地上辛苦劳作的迭经苦难的人民。他们不会计较个人恩怨,或者纠缠领导人的功过是非,因为他们不是为任何个人在工作,他们做一切事情都是为实现自己的理想。他们就在历史中并且创造着历史,困难、挫折、失败、幼稚、误解、委屈和打击都是经常要发生的,他们不会因此怨天尤人放弃担当,所以才如此真实地和我们感同身受。他们才是大写的人,由于他们的存在,人性才被重新度量,推上了极至,动物性和低级趣味才越来越少,高傲奇崛浪漫美丽的花朵才越来越多。这样的人性从来都不是抽象的,这样的大爱从来都是具体的真切的:它就在方志敏的清贫里,在赵一曼的坚贞中,在渣滓洞的皮鞭下,在刑场上的婚礼时。有这样的人性在前,使我们这些后来人每每自惭形秽。但他们永远活着,我们活着,他们就活着。因为他们活在我们心里,和我们的心脏一起跳动,热血奔流。
我觉得这样的话用来阐述《人境》同样适用。
(作者:滠水农夫)